江顯煦聽了高賽的話,卻輕蔑地一勾唇:「呵,她啊,還是跟從前一樣,太心軟了。」

高賽低垂著頭:「世子,郡公當時就帶走了那批撣國童子,還在茉香樓放下話說要嚴查此事,若當真是被拐騙而來的孩童,就要遣送回撣國。」

江顯煦卻一點不著急,拍著高賽的肩膀說:「無妨無妨,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再把他們送回茉香樓的。」

高賽抬起頭,眼眸閃爍了一下:「屬下明白了。」

江顯煦這時皺了一下眉頭:「江雨呢?她現在什麼情況?」

高賽身子微微一僵,小聲說道:「江雨小姐被茉香樓的掌事媽媽關進地下密室中去了,當年的旨意還在,他們不敢傷了她的性命,但江雨敢這樣堂而皇之地攪黃茉香樓的生意,定然還是要受些懲戒。」

江顯煦嗯了一聲,頓了頓說道:「就這樣吧,受些苦也好,才能讓她堅定我們的復仇計劃。」

「可是……可是江雨小姐被禁於茉香樓這幾年,那掌事媽媽為了讓她聽話接客,給她的折辱一點也不少……」

江顯煦眼中有凌厲的神色:「那就是受得還不夠!她體會過匕首一下一下捅進心口的感覺嗎?體會過坦然接受死亡卻又被強行救回來的感覺嗎?!體會過隻身一人在撣國大殿面對那些豺狼虎豹的感覺嗎?」

高賽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片刻後江顯煦的情緒平靜下來:「放心吧,她會想通的,她一個人是反抗不了我的,只有順從我,按我的要求一步步來,她才能離開茉香樓。」

……

又是一個沉靜的夜,林竹筠院中除了蟲鳥的聲音外一片靜悄悄,小松守在外院門房處,小棠已趴在屋中不自覺睡著了。

鄺寂與林竹筠在院中的石桌旁邊相對而坐,鄺寂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你家三哥哥與三嫂前些日子在北境……沒了。」

鄺寂隱去了那些細節,他派去看守的人回來說的是他們二人被流放到北境後,要在冰天雪地裡頭只穿個單衣日夜不停鑿冰,夏漣本就才小產,身子虛得不行,沒過幾天就死了,林家三哥好歹支撐了一段時間,但也歷來都是養尊處優之人,也沒能熬得了幾天。

來回話的人還說,那夏漣死之前依然還在咒罵林家一家,認為是林家一家害了她。不過這些鄺寂當然都不會同林竹筠說。

林竹筠聽到這個訊息心口驟然揪緊,雖然他們屢次加害於她,可是到底還是手足血親,忽然聽到他們死了的訊息,還是有一絲情緒翻湧。

鄺寂繼續說道:「這是我的人回來說的,官方的訊息可能還要好些日子才能到,他們乃是被流放之人,還能有訊息就已經是那些官兵盡責了。」

林竹筠沉默著點了點頭,她想起來了此前襄王之事,一雙晶亮的眸子盯著鄺寂:「鄺將軍,我知道我三哥哥一家此前對我做的所有事,包括那次我路遇匪徒也是他們所為,前世今生,他們都是該欠我的。可是你呢?你為什麼那一次要讓他們做玉合坊的替罪羊?」

鄺寂大手摸了摸鼻樑,臉上有訕訕之色:「原來你竟全知道,我……我先前也查出來了他們僱傭匪徒害你,可是我以為你不知道他們對你做的那些事,我就想著借玉合坊之事,把他們送得離你遠遠兒的就行。」

林竹筠啞然失笑:「你……」

她搖了搖頭:「罷了罷了,鄺將軍,此後關於我的事情,你莫要再這樣瞞我了,我們既然要並肩作戰,那我們凡事必須要開誠佈公,這樣才能相互信任。」

鄺寂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隨後說到:「我今日前來,還有一事要告訴你。」

「鄺將軍請說。」

「你此前說讓我幫忙留意茉香樓的江雨姑娘,最近她出事了。」

「什麼?她出什麼事了?」

鄺寂看出了林竹筠的擔憂,柔聲說道:「應當沒什麼大事,郡公那日前往暗巷視察,她突然跪倒在郡公面前,向郡公舉報說茉香樓內培養的那批撣國童子乃是被人拐騙而來,她要郡公救他們回家。」

林竹筠一雙細眉蹙得緊緊的:「她這般不給茉香樓的掌事嬤嬤留面子……」

鄺寂繼續說道:「那之後我派手下人偷偷前往茉香樓好幾次,都見不到江雨,問起來那掌事媽媽只說她生病了在臥床養病。我覺著應當是被關起來了。」

林竹筠用食指揉著眉心,輕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她歷來是個善心的,卻沒想到她竟如此莽撞。」

鄺寂輕握著拳:「也不怪江雨姑娘,我打聽到說那批童子日夜受到的折磨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不僅是身體上……而且心理上也是,比起窯子裡面訓練窯姐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竹筠聽此心口覺得悶悶的,感覺有一口怒氣無法紓解:「那現在呢?郡公可管了這件事兒?」

鄺寂點了點頭:「管了,當場就把那些童子帶走了。所以茉香樓的掌事媽媽才這般為難江雨,估計也是焦急無法給那位委託教導童子的人物回話吧。」

林竹筠輕蔑一笑:「什麼人物,鄺將軍,把那些童子們送到茉香樓的,還是江顯煦。」

鄺寂聽了眉頭皺得更深:「他意欲做何?」

「江雨姐姐說是要把這些童子送給聖上做孌童。」

鄺寂的瞳孔陡然放大:「孌童?!」

林竹筠艱難地點了點頭,這般汙糟的用途,任是誰都會大為吃驚:「鄺將軍,我認為他的計劃定然不止於此,當年賢王全家被當今聖上殺盡散盡,江顯煦對聖上恨之入骨,費這麼大的功夫不可能只是為了諂媚於聖上,說不定……還有其他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