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頓時覺得她惱得奇怪,衝在林竹筠面前就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們小姐不過隨口一問,你就這般無理。”

林竹筠一把拉住了小棠示意噤聲,她福身行禮道歉:“雨霏姐姐,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私隱的,對不住了。”

江雨沒有轉頭看她,只依舊望著窗外那街道上行走的行人,冷冷說道:“琴也教完了,林小姐還是快走吧,若是讓有心之人看到了你出入這茉香樓,怕是會毀了你的清譽的。”

林竹筠此刻也知道是自己操之過急才引起了她的戒備,沒有說話,只是在她的屋內放下了一隻成色上佳的玉簪,離開之前說了一句:“銀錢恐怕會被掌櫃收走,我想還是首飾更為穩妥。雨霏姐姐若是有任何需要的,不妨跟我說,我定要努力助你。”

江雨沒有說話,依然怔怔望著窗外,不過緊緊攥著的拳頭還是暴露了她糾結的內心。

白露過後,秋意一天比一天濃,晨風吹過的時候,總會捲進來馥郁的金桂香氣,聞得人甜膩上頭。田莊裡頭的莊戶們倒是一片喜氣洋洋,今年收成好,稻田裡成熟的稻米層層疊疊,水裡的稻花魚也到了品味的時候。

“小姐,鄺將軍在正廳等您,說是鄺家的莊戶送來了幾尾肥美的稻花魚,要送您嚐個鮮兒。我看著那魚的鱗片,金燦燦的,可好看了!”

小棠一臉興奮地說道。

林竹筠卻心口悶悶的,那天襄王說的話這麼久來一直縈繞在她的心中,她一直在細細覆盤鄺寂對她的所言所行,卻驚覺鄺寂似乎在對待她的時候過於好了一些。

若是出於是未婚妻的緣故,那做到相敬如賓,溫柔和煦便好。可是鄺寂卻遠遠超出了這個範圍,數次捨身助她,就如……就如同前世的江顯煦一般。

所以這些日子來,她一直躲著鄺寂。

她緊緊攥著腰間的鳳形玉墜,輕聲說道:“小棠,你替我回鄺將軍,就說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出去見客了。那魚他拿回府給鄺老爺跟夫人享用吧。”

小棠微微一愣:“小姐?你哪裡不舒服嗎?”

林竹筠纖細的食指揉著太陽穴道:“沒什麼大礙,就是有些頭風罷了。”

小棠把林竹筠的話照著說了一遍,最後卻還是把那金燦燦的幾尾稻花魚拎回了林竹筠院中,她小聲說道:“我照小姐的話說了,可是鄺將軍還是把魚給我了,說你頭疼,吃魚補補正好。”

鄺寂露著皓齒傻笑的樣子突然浮現在了林竹筠腦中,她立馬攥著拳頭捶了捶自己腦殼,希望把他那張笑臉趕出去。

小棠見了,急忙問道:“怎的了小姐?可是頭更疼了?”

“我無妨,你還是快把這魚拿到小廚房去吧,莫要辜負了鄺將軍一番美意。”

沒有見到林竹筠的鄺寂回到了府中,百無聊賴地進了書房,翻開書案上日日要讀的兵書,書中夾著一片被壓得扁扁的花瓣,正是在京中府邸之時,從林竹筠額髮上取下來的那片。

這片花瓣就這樣,被鄺寂藏於掌心,又夾到書中,從京中一路回了陵城,香味早已散去,粉白的顏色也變得發黃,可是看到它,鄺寂就能想到那日林竹筠不施粉黛卻微微泛著桃紅的臉頰。

他摩挲著腰間的祥龍玉墜,偷偷地笑了。

徐露清來找林竹筠,帶了了一封江顯煦的信件。

送走徐露清後她開啟了信件,還是如同此前的數封一般帶著寺廟香火的味道,嗆得她噁心。

“筠,見字如面,若是你到寺中來尋我未果的話,還望勿怪。此前一段時日我聽從住持師傅的安排,隨寺中的幾個師兄一同雲遊參悟佛法去了。可是我愈加去看這大千世界之中的紅塵男女,我愈加覺得浮世萬千,吾愛只有三。日、月與卿。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雖日日參悟佛法,可我卻偏生是個紅塵俗人,如果有一天,你說一句要我,那我願意背棄佛法,與你執手,醉生夢死一世情。”

林竹筠將信件投入到房中的火盆之中自言自語道:“呵,又是如此。這些哄小女孩的把戲可是哄不到我了,你也不知道再想些新法子。”

她不知道的是,江顯煦已經醞釀了一個陰毒的法子,意圖在林竹筠徹底心碎被世人唾棄之時,他作為救世主一般降臨,救她於水火之中。

想來這般,料是大羅神仙也定難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