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夏漣親自給林家三哥繫著衣釦,又柔情萬丈地在他耳邊說:“夫君,已經跟玉合坊的掌事約好了,我們今日在寶寧茶樓的雅閣一見。”

他小心地瞥了一眼外屋的丫鬟說道:“小心點,別讓父親知道了,那玉合坊總想把我們的獨家雕刻技法偷學去好搶了皇室特供的渠道,父親不喜得很。”

夏漣立刻噤聲,專心給他系衣襟上的扣子。

林家三哥又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前日嬤嬤去找那男人可有什麼訊息?”

夏漣嘴巴向下一撇:“真真是奇了,那人竟憑空消失了!”

“哦?那人是就根本沒去截小妹?”

夏漣手上用力扯緊了林家三哥的衣帶,不甘心地說道:“興許是吧,嬤嬤先去城郊路上看小妹的馬車,栓馬的韁繩確實是被掙斷的樣子。她找了一圈,四周也沒見那男人,去他家裡和平日裡愛去地方找了,也沒找見。”

“哼!多半是嬤嬤找的人不靠譜,這種大煙鬼,拿到錢還不知道上哪裡去銷魂去了,哪裡還能辦事!下次別讓嬤嬤找人了。”

夏漣還想為自己的陪嫁嬤嬤辯駁兩句,又想到還要讓他去見那玉合坊的人,只得把話嚥下肚子裡去,苦笑著說:“咱們還是快走吧,別讓人家等久了。”

他們前腳剛出門,林竹筠後腳就帶著小棠從自己院中走出來了。

“小棠,你仔細幫我看看,這手腕上的青紫還看得到不?”她將芽白色的軟煙羅裙的袖子挽起,露出一截比衣裳還要粉白些的藕臂來。

小棠低下頭仔細翻看,並看不出前幾日的青紫的抓痕,倒是有一股沁人的玉蘭香氣撲鼻。

她將林竹筠的袖子放下,憨笑著說到:“都看不出來了,現在小姐您的手腕子就像寶寧茶樓的茶花軟酪一般白嫩香甜。”

林竹筠聽此露出銀牙“噗嗤”一笑,用食指輕輕點著小棠的鼻頭說:

“就你這饞鬼會把別人的手腕子比作吃食。不過,聽你說起來是真的饞到我了,今兒天氣好,我去給阿爹阿孃請完安就就帶你去吃新鮮的茶花軟酪吧。”

“多謝小姐!”小棠立刻笑著福身行禮。

……

寶寧茶樓的雅間內。

“多謝何掌事肯與我們相見,若是事情成了,我們日後就是‘豆角開花藤牽藤’共同在這陵城盡攬富貴。”

夏漣有喜的喜悅映得林家三哥此刻滿面春風,志得意滿地給何掌事描繪著藍圖,試圖在生意場上大展拳腳。

可那何掌事眼睛都沒抬一下,用蓋碗撥著茶盞裡上好的銀毫,慢慢喝下一口以後才道:“說這些還早著呢,約我過來可是先前說的銀兩湊齊了?”

林家三哥一直依仗著林記的威風,甚少在外受如此怠慢,當下臉色就難看起來。

夏漣看了一眼,連忙緩和道:

“何掌事您莫急嘛,今兒先不說銀子的事兒。您從前不是總說怕我一個婦道人家出來談生意不可信嘛,看今天我們林家的三爺不就親自來了,您也知道我們兩家相見有多敏感,所以可見咱們的誠意啊!”

何掌事抬起眸子看了看夏漣,又看了看林家三哥,淡淡笑著道:“也是,林家三爺肯親自來見我,已經是給了極大的面子了。不過,在商言商,若是沒有銀兩,還怎麼談生意呢?”

林三正欲開口,夏漣連忙按下了他,她親自起身拿起何掌事喝完的茶盞換了一杯新茶,到他的身邊說道:

“談生意定是要給銀兩的,但是也不急於這一時不是嗎?您也知道現下我們夫妻二人手上現銀有限,不過我們跟您聯手做生意的誠心可是天地可鑑,日月可表!今日前來是我們有個折中的法子想說出了給您聽聽,不知您是否肯賣我們個面子,賞光聽聽?若是可行,也勞煩您給那位大人也說一聲。”

何掌事見夏漣給自己添茶的那個殷勤勁兒,心裡自然美滋滋的,摸了摸那茶盞說道:“你說來聽聽。若是合適,我可以去稟了我上頭的人。”

夏漣喜不自勝,一屁股坐在了何掌事身邊,急切地說道:“我聽林記的夥計說此次從撣國運料子的馬幫全都要晚一陣子到,貴坊的也是一樣。不知可真?”

何掌事瞥了夏漣一眼,垂著頭喝茶道:“嗯,是有這麼回事。”

夏漣臉上笑容堆疊得要溢位那張臉了一般:“是了,所以我就想著不如咱們先把契書籤了,您也就不用再去找其他買家,等料子到了直接就送到我們鋪子來,到時候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籤契書?誰籤?你們老爺子嗎?”

夏漣眸子躲閃了一下,繼續說道:“老爺子如今只管雕刻那皇室特供的玩意兒了,這些生意上面的瑣事都是我們幾個兒女在操辦,這契書就林三籤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