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的小棠警覺發問:“誰?!”

“是我,小松!有急事要報小姐!”

林竹筠知道必定是有要緊的訊息,不然小松不會連夜趕來,她立刻穿上了外袍來到外屋,把小松放了進來。

小松此刻靴子上滿是泥濘,頭髮上也都是露珠,想必是日夜不停騎馬趕到的。

小松見了林竹筠立刻躬身稟報:“小姐,您臨走前吩咐我盯著那些買家與典當行,果然發現撣國的東西了!而且還是撣國王室的玉牌!”

林竹筠喜出望外,身體都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如此,真是天助我也!”

多年來玉合坊定是憑藉此玉牌才能讓馬幫在撣國縱橫,拿到最頂尖的玉石原料,卻沒料到有朝一日鋪子內外竟遭洗劫,連著玉牌都被搶了。

不過勾結外族皇室乃是重罪,玉合坊若是咬死了那玉牌是從自己坊內出去的,官府也難辦它。

小松繼續說:“玉牌現下被官府沒收,卻也沒動玉合坊。”

林竹筠點了點頭:“知道了,一路趕來你辛苦了,你快去歇著吧。”

小松走後林竹筠一個人在床上喃喃:“足夠了,這把火馬上就能從京中燒起來,一路燒到玉合坊去,說不定還能燒到江顯煦身上去。”

轉眼就到了太后萬壽節的宴席之日。

有宮人一早就來帶著林父與林竹筠入宮,一進皇宮,便見身著錦緞羅衫的宮人們低垂著頭各自忙碌,帶他們來的那位宮人引著他們過了九曲橋,又穿過一片茂密的湘妃竹林,再走了幾個長長的迴廊,終於隱隱聽見了絲竹管樂之聲。

只見宴席已順階設好,最上是太后,次之為皇上皇后。

鄺寂的位置正在中間,而林家的席位遠在西北角的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林竹筠卻心中竊喜,正好可以在暗處觀察他人。

席位漸漸坐滿,一片鬢影衣香,觥籌交錯。

來晚了的一個錦衣蟒袍男子從宴席下方走上前去時候,突然感受到一陣清冽的玉蘭花香撲鼻,他眼睛微微眯起,轉頭看向香味來源處一個蛾眉螓首、膚若凝脂的女子。

看清後他心中微微一驚,狹長的眼眸更眯起了一分,他竟不知京中竟然還有此等絕色,把皇宮裡那些沉魚落雁之姿的妃子都比下去了一頭。

向太后皇上賀完禮後他在上方的席位坐定,又不動聲色地側身看了一眼西北角。

跟她同席的似乎是那個深得皇帝寵愛的大玉雕師?

他招手往一旁侍奉的僕人耳邊問道:“下面西北角坐的是林記的玉雕師?”

那僕人一邊斟酒一邊恭敬地低聲回道:“正是,聽聞林記此次在太后萬壽節上奉上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翡翠觀音,說那觀音眉如小月,眼似雙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點紅。而且觀音所著衣物雖是玉石雕刻,卻彷彿薄紗一般栩栩如生。太后歡喜得不得了,擺在寢殿日夜觀賞,所以聖上特地賞了他們參加此次宴席。”

他端起酒杯放在唇邊,薄唇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他拿上了一壺酒,緩步走到了林父與林竹筠的這一席,步履雖緩但每一步都極為穩健瀟灑,帶著些文人的風流。

他舉起手中的酒壺,往林父杯中倒了一杯。

林父連忙從座上起身,附身行禮道:“襄王殿下折煞我了,老奴怎敢勞煩襄王殿下侍酒!”

這位襄王清秀修長的手指一揮:“無妨,本王不拘泥這些。你是皇兄親賜的玉雕師?”

林父躬身答道:“老奴正是林記的玉雕師。”

襄王卻摩挲著手中的酒杯,意味聲長地說道:“我府裡的夫人好像戴著的是玉合坊的玉鐲,我覺著也甚美。不過……”

他頓了一下,一雙狹長的眼睛看向林竹筠,微微勾起一邊嘴角說道:“我覺得我府裡,也還差一隻林記的玉鐲,不知林姑娘覺得如何?”

林父與林竹筠皆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要玉鐲是假,想要林竹筠是真。

林竹筠此刻也認出來了面前之人,若是她前世的記憶沒錯的話,此人也是江顯煦勾結的人之一。

她笑靨如花地福身行禮說道:“小女子見過襄王殿下。林記的玉鐲乃是南國人人皆知的精品,喜歡自然是情理之中。不過玉找有緣人,緣分乃是天註定,不是人力可左右的。”

那襄王聽了林竹筠這句話,更覺得她有趣得緊,聽懂了他的深意,卻還敢如此堵他的嘴。

他提起鎏金酒壺,往林竹筠的酒杯中滿滿倒了一杯酒,又用修長的兩指拿起遞到林竹筠面前:“小王倒是覺得與林姑娘投緣得緊,不知林姑娘是否肯與本王同飲?”

這宴席上面的酒乃是陳釀,若是不勝酒力之人,定然是一杯即倒。

襄王親自侍酒,林竹筠不敢不接,可若是接了,就不只是一杯酒就能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