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蓮,燦若桃花,孟夕初見那女子時,她穿著的便是一襲廣袖鵝黃繁貼襦裙,鈴鐺墜擺,一步一回響。

孟夕說,那是那女子最喜歡的舞裙。

叫,“墜聆”,墜地之鈴鐺,聆聽世人耳語,有大愛,像她的舞步,步步生蓮,也步步生憐,存大心。

她借舞憐惜眾生,卻不曾想有朝一日她摯愛的衣裙會因為當權者的一句話而要化為灰燼。

“後來呢?”

孟夕邊收攏起衣裙,邊道,“後來那姑娘就抱著她的“墜聆”投湖自盡了。”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阿晚聊了一條街,轉角時,我指了間客棧,道,“要不要先休息會兒?”

沒等他回覆,我又道,“雖是幻像,可一路走來我總覺得這裡的人看得見我們,既然做不得隱身,那咱們還是按著尋常人的作息來比較好。”尋常人就得吃,就得喝,也得住!

他沒空出時間多想,在我話音結束的那一刻便給了我答覆,“好!”我聞聲看向他,只覺得他微妙裡透著笑意,夾著這笑意還不清不楚的添了句話,“在下,都聽阿月的!”

我沁了沁鼻,回笑道,“也不用都聽我的,侯爺有什麼想說的也可以一併說出來的,咱們如今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麼?”

他笑意淺收,“阿月說的是!”

入店付錢,我找著小二好生的拜託了一番,央著他一定要看在錢的面子上給我們挑個三間乾淨上房。

其實我住什麼樣子無所謂,只記憶裡的阿晚對居住條件極為苛刻。

少年時他體弱多病,聞不得灰塵,也見不得髒亂,灰塵惹他哮喘連天,髒亂使他心氣不順。

此時的我早忘了侯府被滅後的那兩年裡他所遭受的苦楚,故而在他一本正經的問我為何要這樣吩咐時,我想都不帶想的便回道,“侯爺金尊玉貴自是要萬物都好。”

他正經的面龐被我這一句話衝的一愣,三分難過裡裹著七分生氣,陰陽怪氣的重複了遍,“金尊玉貴?”後,便抱著蘇白洛上了二樓天字雅房。

望著他的身影,我後知後覺的提步跟上,可回應我的卻只剩了一聲“轟隆!”

棕紅的門被他重重一合,嚴嚴實實,透不見一絲光亮。

我想著尹平羌交代的事微搖了搖頭後,轉身入了另一間房。

推開對門的窗,我仔細的觀察著樓下街況。

這一看便是一個多時辰,殘陽西垂,夕接湖面,藉著微亮的光,我展開從懷中掏出的那張符紙,依著來時尹平羌的說法將那幾個硃紅大字用苗羌話緩緩念出。

我端著符紙半是恭順半是好奇,恭順是對死神的敬畏,而好奇則是對這秘術。

一瞬間,聊聊幾隻飛蛾從符紙裡爭相冒出,不似尋常一般潔白,這幾個飛蛾,生的妖豔如火。

我踮起手指,由她們停留。

“你們叫什麼?”我不追尋常的同她們交談起來,我想,她們既由術法而生那便也該與一般的飛蛾不同。

保不定,能通人性呢?

話丟擲半盞茶的功夫,也沒見這兩個蛾子有什麼超俗反應,正黯然準備放棄時卻聽到了她們間發出的聲音,男子渾厚嗓音被刻意弱化,似乎是在掩蓋什麼。

“所以此間時真的是衍文十六年?”我問。

“正是衍文十六年三月初七。”尹平羌那刻意變化的嗓音聽的人很不舒服,但為解心中困惑,我也只好壓著不舒服繼續問道,“要見山月不是隻要是她還活著的時候就可以了麼?為什麼要特定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