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你真以為要回嫁妝搬出來就佔了便宜嗎?待會到了陸老爺子留下的牛棚,有你哭的!唉!”

莫名的,身後不知哪個婆子唸叨了一句,顧新月剛要回頭去看,便聽前頭又小孩子在喊:“快看啊,那牛棚子都榻頂了。”

牛棚子,榻頂了?

顧新月本以為那就是個對破舊老屋的別稱,此時順著指引往前一看,她頓時心就涼了大半截。

齊腰荒草間,五六根一人高的棍子,撐著長短几塊扳,原本大約是有個茅草頂子,現在半榻著歪在一邊……那哪裡是什麼老屋,說是牛棚都很勉強!

或許她的震驚太明顯,以至於自始至終沒說話的陸元澈,也在這時終於忍不住開口:“對不住。終究不是我們拖累了你。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放妻書的,有村長簽字,有村鄰作證,或許不會玷汙你的名節和清譽。”

長長的一串話,讓陸元澈的呼吸有些混亂。

這人真的很虛弱,再不給他治一治,怕是熬不過這個深秋。

顧新月微微回頭,想安慰陸元澈不要多思多想增添憂煩,結果她動作幅度也不大,卻忘了原身有個圓滾滾的大臉。

肥肥的臉頰,撞上微涼的腦門。

陸元澈大約是想躲,結果身子一歪,就差點從顧新月背上掉落。

“哎呦你當心!”

忽悠一個轉身,顧新月一蹲一晃的,就又把陸元澈甩回了背上。

短暫幾秒間的事而已,卻像是老天都在提醒陸元澈,光天化日,新婚妻子揹著病弱丈夫,行走人前。

清譽名節,呵呵。

傻子願意說,瘋子都不聽。

顧新月望著眼前的破爛牛棚,雙臂夾緊陸元澈的腿,儘量把身子往前傾斜:

“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嫌我,隨時都可以休了我。但別指望我做出有辱家門的事。我孃家子侄可都還沒議親呢!”

嘴裡說得道貌岸然,其實心裡好想再趕上個地震。

穿不回現代不要緊,讓她換個人家過日子行嗎?

可惜幻想只能是幻想,現實終究無法逃避。

當金山銀山兩個小子鑽進牛棚裡賣力收拾,她前思後想的還是不得不扯住老村長的袖子:“村長爺爺,民婦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老村長沒露出心慌的模樣,淡定的道:“你說。”

“我想請您幫忙問問,村裡誰家有閒置的房子願意租的。村裡有您震著,我們也不敢做出賴房子或租金的事,就住半年左右就行。另外就是還得勞煩您,我想把嫁妝抵些現錢,一來租房子得用錢,再者大大小小的都等著醫藥……”

顧新月儘量把話說得簡單明瞭,生怕老村長和邊上的村鄰會誤會她的意思。

老村長認真聽著,見她不是借錢或者借住,而是很有骨氣的以嫁妝換錢解決難題,方才高懸著的一顆心,這會兒就有些慚愧。

於是,他很是欣賞的點點頭,扭頭招呼:“快別收拾了!這牛棚連個棚頂都沒了,哪裡還能住。你們後孃押了嫁妝給你們租房子住,以後可要好好孝敬她!”

老村長這話說得很重,宣揚慈善孝道之時,也是為了讓在場眾人更能感覺出他的端正。

但要往深了說,他這是還真是打心眼兒裡欣賞顧家這大丫頭。

才十六歲的年紀,說得話,做的事,謹守節骨,嚴絲合縫。

“我家老宅就在邊上,不嫌破漏你們就去住吧。不用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