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分離、妻離子散,人間慘劇就在眼前上演。

可是俘虜們的命運已經由不得自己,眼看著押解隊將女人與孩子送走,留下的男俘虜,除了悲傷之外,更泛起了一種不安。

他們是被挑選留下的。如果說被當做奴隸販賣,自己的命運還可以預知,那麼,此刻的他們則是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

很快,他們最擔心的問題就有了答案。

鳥人巫師看著廣場上留下的二十名男子俘虜,手一揮,嘴裡開始唸誦起類似咒語一樣晦澀的語言。

與此同時,從廣場四周的屋棚裡,湧出了二十幾名渾身畫著古怪的藍色花紋圖案的女人。她們的頭髮和眉毛都被剃掉,臉上都描繪著猙獰的圖案,嘴裡也神經質地吟唱著聽不懂的音符,衝向了這幫俘虜。

來到俘虜們面前,這些詭異的女人手裡舉起了一隻只的陶碗,碗中有半固體的、粘稠的黃色顏料。

接著,女人們一邊吟唱,一邊用手伸入碗中,沾染了這種黃色顏料,在俘虜們身上塗抹、繪畫。

一個個詭異的符號,立刻在俘虜們身上被描繪出來,許多俘虜看著這些黃澄澄的圖案,忍不住戰慄起來。可是越戰慄,這幫女人的吟唱聲也就越大。符號組成圖案,幾乎遍佈了每一個俘虜的全身。

當一個詭異的女人走到周道安面前,想給他也畫上圖案時,被一旁的鳥人巫師伸手製止了。顯然,對於這三名擺渡者,鳥人巫師將他們徹底與原始人俘虜區分。

等女人們給這些俘虜們“塗裝”完畢,巫師們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隊伍再次被押解前行,鳥人巫師說了,下一個目的地——神廟。

周道安和匆匆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知道,神廟就是審判他們命運的最終場所!

白沙廣場之後,道路變得寬敞起來,那些街道兩旁的建築也更齊整,顯然,這到了“高檔住宅區”。這裡幾乎見不到身穿獸皮、衣不遮體的下層人了,身穿亞麻長袍的,都只是少數。

隨著三位巫師帶著隊伍前進,富人區中走出了一位又一位打扮隆重的貴族,他們目睹二十名奴隸被押解走過,都低頭頜首,頌唱起讚歌。然後,手下的奴隸們抬出一抬又一抬的轎子,讓貴族們登上。就這樣,跟在隊伍的後面,一起進發。一路走下去,跟隨的人越來越多,顯然,他們是被邀請去參加某種儀式。

周道安根據頭頂的太陽方位,加上這一路的時間估算了一下,此時應該差不多到了上午10點。距離任務結束,已經不到20小時了。

而這座白石堆砌的城池,面積大概相當於後世兩三個現代化社群。在這座城裡,人口估計超過兩千,說大,大得有限,但是在眼下的時代,便是龐然大物。

終於,穿過“高檔社群”後,神廟的身影已經出現。雖然,沒人告訴這幫俘虜,眼前的建築就是神廟,但只要你看過去,就對它的名字毫無異議——

這是一座足有十五米高的石制建築,相當於後世的五層樓,只比周道安居住的西周回字樓略矮。

整座神廟都用白色的巨石堆砌,四面形,上窄下寬,像一座坡度更陡峭的金字塔。建築的石塊上,又畫著精美的圖案,似乎是一幅幅的故事,將這裡的歷史娓娓道來。

只匆匆看了幾眼,周道安便從這些壁畫上,讀出了幾副圖的內容——和他猜想的一樣,這支部落,就是那些老人們口中、4百年前遷出叢林的部落。

壁畫上還顯示出,這支部落信仰的,是一種三足神鳥。神鳥頭上頂著一輪火球,赫然便是天上的太陽。難怪這裡的巫師,都穿著鳥羽製成的大氅,而貴族們也佩戴著鮮豔的鳥毛做裝飾。

而最讓周道安驚訝的,是那隻三足神鳥,在後面一幅圖畫中,變成了一名鳥頭人身、背生雙翼的神靈!這位神靈好像又是從另一個世界降臨而來,最抓人眼球的,是神靈降臨時,腳下踩著一條船。而船上,居然還帶著蛇、豹、鷹等動物。

船?方舟?作為擺渡者的周道安,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這畫裡可能隱藏的資訊。

他腦海中閃念一般地略過無數資訊,都是這幾天他在這個世間的見聞:

這片熱帶雨林,不確定是不是暗合地球上的中美洲。如果在中美洲,那麼,瑪雅這個名字就如雷貫耳了。周道安沒有研究過瑪雅文明,但關於瑪雅的一些傳說卻還是知道的。這個民族原始、落後,卻掌握了不少超越其時代的資訊,天文、曆法甚至要先進於後世……

同樣,這個民族神秘莫測,幾乎在一夜之間消失……這些當年被看做是博人眼球的資訊,如果和方舟搭上關係,那就說得通了!

那麼,巨型森蚺這樣的怪獸,幾個部落作為圖騰信仰的獸類,如果也是和某位前輩擺渡者有關,其中一些不合理之處(例如森蚺為何會變異、為何不在南美洲的水域中生活)也就有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