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來的外科技術派上了用場,周道安居然又從身上掏出了繃帶和紗布,止住自己的傷勢——可以確定,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場惡戰。

包紮完畢,他又拾起先前甩飛出去的鐵條,咬著牙,直接砸向了對方的小腿迎面骨。

“嗷!”一聲慘呼劃破了夜空的寧靜,驚得那隻在舔傷口的花貓都站起身來。

瘦高的黑影因為劇痛從昏迷中醒來,他的腦袋上迸出鮮血,肋間的傷疼得他齜牙咧嘴,但小腿被敲斷的痛楚,此刻卻完全蓋過了其他的傷痛。

“忍一忍,亞倫。”握著鐵條的周道安就站在瘦高黑影的面前,此刻他一臉的冷酷無情,直接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是的,雖然對手還沒有和他交談,黑暗中也看不分明對方的臉,但幾聲呼喊下,早就被聽覺靈敏的周道安將聲音與人對號入座了。

“相比你給那些受害者造成的痛苦,這應該不算什麼。”周道安補了一句。

這下,對方也似乎被驚到了,強行忍住了疼痛,抬起頭,黑暗中兩隻眼睛發出惡狠狠的光芒,迎著周道安看去,只是並不說話。

“開膛手,這個名字或許不是你自己取的,但確實很貼合你,亞倫。不過,我沒什麼時間來逼問你的口供,我只想向你求證一個問題——”

周道安語速很快,直視對方如餓狼一般的眼神,“當初你在高斯頓街的招聘牆上寫的話是什麼!”

“你……你在說什麼?”

果然,話一出口,屬於亞倫•科斯明基的特徵完全暴露。而周道安的這個問題,也讓他有些懵。

“你聽到了,亞倫。”周道安逼近一步。

亞倫看了周道安兩眼,忽然向後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並且聲音難聽地哈哈大笑起來,完全不再理會周道安的問題。

“行了,你不用裝成這樣。即使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出——The&nus are&ned for nothing……這才是你寫的話,對吧?”

話一出口,亞倫的笑聲戛然而止,即便在黑暗中,周道安也能想象到對方的驚愕。不用說,自己完全猜對了。

&nus are tl not&ned for nothing(閃米特人是不甘於被壓迫欺辱的)和The&nus are&ned for nothing(閃米特人不是無故被壓迫欺辱的)這兩句話看起來不過兩個單詞的差別,但意思卻完全不同。對你來說,你是憤恨你自己的種族的,所以,第二句話才符合你的心意。”

“但,在你寫完這句話之後,卻被另一個人給塗改了。這個人因為塗改,反而被追來的巡警發現,而你,出手救了這個人,幫他逃離了。如果這個人,不是你熟悉的,你根本不會費這個勁,而且,你還會惱怒他擅自塗改你的話。可這些情況都沒有發生,因為你知道,這個人對你很重要,你深信,他不會害你……”

“可事實上,這個人塗改了話語,就是為了把矛頭對準閃米特人。他生怕警方因為你寫的那句話,把目標放在那些仇視閃米特人的極端分子身上,而忽略了本身就是閃米特人的你。”周道安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向了亞倫——

“其實,這個人已經準備犧牲你了。因為,你就是他完成任務的棋子。甚至可以說,他一手塑造了你——一位臭名昭著的殺人犯,開膛手傑克。雖然這些事,都是你乾的,但你好好回想一下吧!是誰在最近這半年到1年開始聯絡你,然後悄悄告訴你,要成為一名好的外科醫生,必須要有大量的實踐?又是誰,在話語中不斷暗示,挑起你內心深處的陰影和仇恨?又是誰,幫你找準了一個又一個的目標——這些目標看起來都很符合你假想的母親的形象,但卻都不是你自己找到的!”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亞倫不禁顫抖起來!他忽然發現,自己一直沒有去思考這些問題,甚至是刻意地迴避這些問題。

當第一個目標人物倒下,到第四個目標人物被剖開肚子,亞倫已經從驚慌變得沉迷,沉迷於這種刺激又血腥的報復快感中。他甚至一度非常感謝那位幫助自己釋放仇恨的長者,尊其如父,所以,在對方提出今晚要他偷襲“史蒂芬”時,他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可……棋子?利用?真相是這樣的嗎?

“沒錯,我、我就是開、開膛手!你把我送、送到警局吧!”沉默之後的亞倫再次大笑起來,只是笑聲中已經帶著嘶啞的悲涼。

“關於要向你證實的問題,我已經明白了。雖然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沒有解決,但我想,等我面對那個人的時候,我也會知道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