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是閃米特人,據他自己推斷,他的父母應該都是閃米特人。他的出生地在坡蘭——那裡有大量的閃米特人聚集。

“上個世紀末,坡蘭被沙俄、普魯斯、奧匈三國瓜分,居住在坡蘭境內的大量閃米特人都成了沙俄公民。這使得沙俄成了歐洲閃米特人聚集最多的國家……

“到了這個世紀,沙俄境內的閃米特人接近五百萬。當然,和歐洲其他的大國一樣,在沙俄,反閃米特主義也開始流行、蔓延。沙俄皇帝親自帶頭,整治閃米特人。這樣一來,沙俄地區的閃米特人生活一下子艱難了起來。

“聽他說,他就是這個時期出生的。而他的母親,或許就是生活艱難的閃米特人婦女,被迫從事著不好的職業,以至於他從出生就被母親遺棄——被直接丟在了當地閃米特教區的一座教堂門前,所以,他連母親的面都沒見過,父親是誰就更不知道了。

“十歲以前,亞倫都算是被閃米特教堂收養。但教堂的情況也很複雜,他算是半個童工,在教堂裡做一些苦力雜活,還有被教工虐待的經歷……總之,生活很是艱難……這也造成了他一直很排斥交際,對人的戒備心極強——據他說,在教堂生活的最後幾年,他都幾乎不再說話,以至於語言能力都無法得到鍛鍊,成了今天這樣……

“再後來,沙俄皇帝迫害閃米特人的力度又增強了,大批閃米特人開始外遷,有的跨過大洋,去到了北美,有的去了東方,還有的,則繼續在歐洲流浪。亞倫所在的教堂也是在那時候被拆毀,十來歲的亞倫就從坡蘭逃到了日不落。

“好在他來到日不落後,由於會認幾個字,所以四處打工也有人收留。直到1年後,他在診所裡當學徒,才算穩定了下來,依靠自學進了學院……”

威廉太太眼神也隨之看向了正在和自己丈夫沉浸於學術的亞倫,溫和地說道:“很難想象這孩子是如何經歷過這些磨難而最終走過來的。當初我看到你的時候,其實多少也從你身上看到了亞倫的影子。你們都一樣沉穩、鎮靜,都有過在診所當學徒的經歷,都是學醫的好苗子……”

“……很感謝您和威廉醫生的關照。”周道安沒想到威廉太太把自己和“開膛手”聯絡了起來,只好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和這位殺神還真是脫離不開關係。

似乎是感覺到了背後有目光,亞倫也回頭看了一眼這邊。好在這時候周道安已經問了不少自己想知道的情報,便立刻停下了疑問,拿了外套和雨傘。這讓亞倫沒發現什麼異常。

出門之後的周道安思路已經很清晰了:

如果說之前他已經有七八分把握,把亞倫的種種情況對應上了開膛手傑克,那麼,剛才他從威廉太太那裡獲得的關於亞倫·科斯明基的資訊,就讓他補上了開膛手“身世”的最後一塊拼圖——

外來的閃米特人,被疑似當賣身女的母親遺棄,被閃米特教堂收養,卻遭到了歧視和虐待(不要覺得19世紀的歐洲教堂收養小孩就一定會有個充滿慈愛的童年,相反,大多數的被教堂收養的兒童,都是被教堂當做是童工使喚的,甚至,教堂中的許多齷齪勾當,也降臨在這些孤兒身上,具體資料,可以參見近年來接連爆出的教堂醜聞,甚至可以參見世界名著《巴黎聖母院》。當然,並非所有教堂都是如此,只是劇情需要,亞倫·科斯明基屬於不幸的那一類),這無疑導致了亞倫深刻的童年陰影。等到他成年後,有了一定的能力後,報復心滋長,做出激進的事,就有了動機。

同時,他還是醫學院的外科系學生,推崇“實踐”,在醫學院匱乏的可解剖資源限制下,自己崇拜的導師又被迫離職,同學圈子的排斥……外界的多重刺激,導致他必須找一個宣洩口……

接下來,或許是一次深夜的遊蕩,目睹了東區街頭黑暗的桃色交易,童年的陰影再次襲來……亞倫掏出了外科手術刀,用鮮血滿足了自己發洩的慾望,也由此發現了一種刺激的體驗,進而沉迷起來……

這無疑是對於亞倫開膛手身份最合理的推斷。

既然和開膛手有了聯絡,那麼無疑不能放過這位頭號嫌疑人!此時雖然距離中午時間尚早,但如果自己跑一趟警局,找到弗雷德細說情況再回頭買好熟食,這個時間會超出預計很多——畢竟最大的一家熟食店,距離廉價診所也不過三條街的距離。來回超過1個半小時,警惕的亞倫難免不會生疑。

但眼下亞倫現身,就這麼放他離開?這個年代的抓捕可不像後世,知道了長相、姓名就能全國通緝。往往離開這個城市,抓捕力度就微乎其微了。

肯定要和警方那邊說一聲——周道安又想到了自己的任務。

他腳下一拐,朝另一條街走去。

兩條街之外,有一家規模中等的熟食店,關鍵是字號老,品種豐富。當然這並不是周道安選擇這邊的理由。

這條街的隔壁平行街,就是當初周道安看“招聘廣告”的地方。那裡的巡警是附近最多的,因為每天聚集在那條街的“外來務工人員”非常多,警方得著重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