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詩隨手挑了一件繁雜的行頭,看得出神,見上面的繡樣倒是新奇,可見是花了一陣心思的,不由向一旁正在化妝的角兒問道:“這可是繡的祥雲紋,聽說這種繡法極是難學,想不到這裡竟能看到。”

一旁的人不敢怠慢,急忙放下手中的傢什,笑道:“王妃真是慧眼,這確實是祥雲紋,這可是小的上一輩傳下來的呢。”

那戲子不知其中緣由,只見她穿的華貴,又和安王一道來的,便以為是府裡的王妃,想著叫低了不如叫高了,也有著獻媚的成分在裡面,以為雲錦詩會高興,索性就這麼叫了。

可是,雲錦詩卻覺得分外刺耳,怔怔的鬆了手,也不管是什麼紋了,勉強笑了笑,轉身去了旁處。

就在這時,一個打雜跑腿的突然端著一盆水低著頭走過來,雲錦詩有些恍惚,一時也沒有注意。兩人不由“砰”的一下撞在一起,那人手裡端的一盆水“嘩啦”一聲傾了出來,濺了雲錦詩一身,雲錦詩吃了一驚,那人也怕極了,一個勁地請罪,甚至由於慌亂,也忘了男女之防,伸手去拂雲錦詩身上的水。

雲錦詩怔了怔,忘了身上**的急忙躲開,那人卻又靠上來,他的手指冰涼修長,不經意的掃過她的手,突然將手心的一團紙塞進她手中。

雲錦詩猛地抬頭看他,他卻突然跪在了地上,一個勁地求饒,地上又溼又涼,那人穿的單薄,一件灰色短衫,頭上罩了一個灰色小帽,看不清面容。

宋昱聽到聲音急忙過來,見雲錦詩滿身溼透,不由沉下臉來,將她攬進懷中,掃了一眼跪在地上忙著磕頭的那人,眼神驀然變得冰冷。

“怎麼回事?”

宋昱臉色陰沉的正要作,雲錦詩急忙拉住他,笑道:“爺,沒事,是我不小心。”

這時,已經有人把班主叫了來,班主一看,也嚇得臉色白,邊拱手邊求情道:“王爺請息怒,這廝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小的這就把他拖到後院去。”這樣說著,一手揪了那人耳朵,罵道:“臭小子,又闖禍了嗎,你膽子不小啊,連王爺都敢衝撞。”說完舉手“啪”的一聲在那人臉上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那人一個勁地求饒,張嘴卻是滿口的關中口音:“班主你饒了俺吧,俺再也不敢了。”

班主大怒,罵道:“你求我有什麼用,你衝撞了誰,求誰去。”

那人急忙跪著挪到雲錦詩的腳邊,一個勁兒地磕頭:“女菩薩,您就饒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雲錦詩驚得急忙往後躲,目光追隨著那人的面容,卻見他也飛快掃了她一眼。

那是一雙很美的眼睛,裡面霧氣朦朧,暮靄重重。

雲錦詩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再去看,那人卻已經低下頭。

雲錦詩的手隱約有些顫抖,她急忙拉了拉宋昱的衣袖,儘量語氣平靜的說道:“爺,我們回去吧,錦兒有些冷了。”

宋昱依然沉著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斷求饒的人,解了身上的披風披在雲錦詩的身上,憐惜的將她攬進懷中,拉著她走了幾步,似乎覺得太過輕饒了那人,停下腳步皺眉不語。

雲錦詩急忙搖了搖他的胳膊,楚楚可憐的說道:“王爺還不走麼,錦兒想快些回去換衣服,不然錦兒可是快凍僵了!”

宋昱見她臉色有些白,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指節都有些泛白,越顯得柔弱,心頭閃過一陣的不忍,在戲班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他一把將雲錦詩橫抱起來,大步出了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