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按照領頭的吩咐,跟著的人即刻跟了上來,稟報的人繞過幾道街,左突右拐,先是來到一家僻靜的人家,故意放了腳步,回頭觀望、等待良久,確定無人跟蹤之後進了院子,院子也是設定得遮遮掩掩,先是一道入戶石屏,一口睡蓮雕花鏤沿石缸,睡蓮清澈地鋪在水上,紅鯉在底下輕遊,對著石屏凝去,屏後的盆栽像一幅又一幅的活的玩物,一個勁兒的貼上屏風的空洞,自然和諧,渾然一體。

左右兩側均是迴廊,迴廊有臺階,臺階連中院,杏樹、桃樹、梅樹,還有那不知名的什麼樹,在裡面規律的活著,誓要活出個樣子來。穿過迴廊,有一排房間,正中間應該是主人待客的場所,房間的兩側有拱形白牆灰瓦式的通門,一簇荊棘般的植物,高高聳聳、斜拉著身體,沿著弧形生長,一下子心就靜了。

這兵士並未去房間,而是步幅穩定、有規律的壓過地磚,徑直穿過通門,從後院灶房邊被柴火遮蓋的小門擠了出去,出了院子。不一會兒,他到了一家鐵匠鋪的後院,在門上重複的敲了幾次。

“誰啊?”

“是我!”

開門的人是個婦人,體態風韻,富態紅潤,一看就是沒有經過多少生活洗禮的人。可這真是表象,他們這樣的人恰恰相反,看似成功的背後總有說不盡的苦楚。

“是你?你、你怎麼來了?王大哥”

“屠軍呢?”

“在前面打鐵,我這就去叫他!”我先給你倒碗水。

“好的,謝謝弟妹!”

婦人給王洪倒了水,去叫丈夫。

王洪一般無事的時候是從不來這裡的,一來是為了保護自己,二來也是為了保護他們,算一算上次來已經快十五年了,對於他們這些晉王餘孽,是人人得而誅之和唯恐避之不及的,但對於他們自己而言,他們認為那不是愚忠,那是大義,天地之間有大道不是嗎?自從那一場災禍之後,活下來的沒有幾人了,他們是僅存的信仰了。

屠軍,聽說王洪來了,扔下隕鐵,讓徒弟在前面照看,自己高興得快步跑向後院,妻子跟在身後。

“好哥哥,好哥哥”屠軍熱情的打著招呼,逐漸走進。

待二人接近時,王洪站起,雙手成拳勢,在左胸前幾寸出,兩拳對撞。屠軍看到這一幕,笑容戛然而止,定下腳步,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妻子亦復如是。

三人圍石凳坐下。

“沒想到這麼多年,還記得天狼軍軍禮”

“不敢忘,脫得掉軍衣,脫不掉軍魂”

“說得好!”

“娘子,去取點酒肉來,今日我定要跟哥哥一醉方休”

“不了、不了,我說了事兒得趕緊走,不然會有人懷疑”

“什麼事兒,哥哥,你說”

“今日來了一對男女,那男的很像當年的王妃,眼神裡我還看到了王爺的模樣”

“真的?”屠軍的表情雲遮霧繞,很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