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戚小飛和老孫都經常到任美春家裡買東西。他們也都知道任美春夫婦是黃有才收購站裡的夥計。

任美春夫婦從收購站裡面偷偷拿東西出來賣,戚小飛他們就等晚上偷偷去他們家裡買。

一天戚小飛先到任美春家裡,任美春拿出來一張三平尺的字畫,畫堂中畫著三隻大蝦,落款是“白石老人”。

戚小飛知道齊白石老先生的畫能賣天價。當他看到任美春把畫擺開時,一顆心緊張地“砰砰”直跳,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

“有點失態。”戚小飛暗暗批評自己,連忙調整狀態,淡淡一笑,裝作漠不關心地問道:“這畫想賣多少錢?”

“你能給多少錢?”任美春從戚小飛一開始驚訝的神態中,已經感知到了這幅畫應該能賣個高價。

“畫的不怎麼樣,畫的也太簡單了,這個畫畫的人也沒有什麼名氣。”戚小飛故意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不值什麼錢,如果買回去也沒有什麼利潤。為什麼我想買呢?主要是我平時喜歡吃大蝦,買回去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看看,也能解解眼饞。如果價錢合適我就帶上;如果價錢高了,那就算了!”

任美春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她把畫卷起來,放到一邊。

此時的任美春已經不是那個剛從鄉下進城時的任美春了。這年把的歷練,每天和這些淘書的人精過招,已然是一個商場老手了。她不動聲色看著內心激動、表面裝著平靜的戚小飛說道:“戚老闆既然對這幅畫不感興趣,那就算了吧。”

戚小飛知道齊白石的畫很值錢,就眼前這一張,如果是真跡的話,少說也能賣個十萬八萬的。如果把這張畫買到手,那自己這輩子就可以衣食無憂了,還可以圓了做大生意的夢。

到時候朱悅和老賈恐怕也不敢再小瞧他了。想著自己美好的未來都系在這一張畫上,戚小飛怎麼能不激動。但此時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心有激雷,而面如平湖。”做這種生意,必須得有這種修為。

“老闆,還有別的東西嗎?拿出來看看。”戚小飛心裡跟貓抓似的,眼睛正視著任美春,眼角斜視著那幅捲起來的畫,顧左右而言他。

“沒有了。”任美春看著戚小飛激動的有些潮紅的臉,冷冷說到。

“那——”戚小飛走近桌前,把那幅畫又重新開啟,裝模作樣地看了一陣,微笑著搖搖頭說道:“一般,畫的很一般。”

其實憑戚小飛的鑑賞水平是看不出來這幅畫是真是假的。他的目的就是便宜買下來,然後找人鑑定。如果是假的,原價也能丟擲去,不至於虧錢;萬一是真的,那就飛黃騰達了。

“一百塊錢。”戚小飛想了想,還是出個價試探一下吧,萬一運氣來了,胖女人把畫賣給他也說不定。要知道一百塊錢也不是一個小數。足夠胖女人一個月的房租了。

“主要是看著喜歡,如果拿出去賣,恐怕十塊錢都賣不掉!”戚小飛看任美春沒有鬆口,繼續說道。

“讓戚老闆賠錢,那多不好意思!”任美春把畫從戚小飛手裡拿了下來。

戚小飛極不情願地鬆開手,他恨不得從胖女人手裡把畫搶下來。他心裡一千一萬遍地詛咒胖女人去死!但他表面上還得笑嘻嘻的。“你想賣多少錢?”戚小飛問道。

“我當然是想賣的越多越好了!”任美春說道,“你出的價跟我的心裡價位相差太遠!”其實任美春也不知道這張畫能值多少錢,她也在試探戚小飛。

“你想多了吧?”戚小飛說道,“一張普普通通的畫,你想賣很多的錢是不可能的!”

“一張普普通通的畫?”任美春笑道,“我怎麼感覺到它不普通呢?”“

“怎麼不普通?”戚小飛問道。

“你看這蝦畫的多好!”

“我看著一般。”戚小飛說道,“像這種畫市場上一抓一大把,價格也不高,三十五十,十塊八塊都有!”

“戚老闆不去市場上抓那些便宜的,到我這兒來幹什麼?而且還出高價!”任美春問道,“戚老闆是來扶貧的,還是看我們窮,過來做慈善的?”

“咳咳,”戚小飛乾咳兩聲,說道,“我們是朋友,我這人又特別講義氣,有錢寧願讓自己人賺,也不想讓陌生人賺了去。所以我才出一百塊錢的高價。怎麼樣,賣了吧?”

“不賣!”任美春一口回絕,“一百塊錢連個畫角都買不到!”

“你這個人做生意太死板!”戚小飛說道,“除了我喜歡才出這麼高的價錢,換別人十塊錢都不給你!”

此時,蹲在一旁的張魚插嘴說道:“一百塊錢也不少了,就賣了唄!反正拿回家也沒有花錢!”

“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成啞巴!”任美春怒斥張魚道,“滾一邊去,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