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之允為她倒上一杯酒,雙手恭敬地端過去,徐昭環見他行這般正禮,很是意外,身形未動,眼珠轉了轉瞅他一眼,而後坐直腰桿,擺出一副戒備的架勢,開門見山:“說罷,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朱之允抬眉:“我無事勞煩你啊!”

徐昭環從荷包裡掏出一錠碎銀拍在桌子上:“這頓飯我請了吧,不然,我怕吃了不消化。”

朱之允望著她,徐昭環與之對視,竟從他的眼中捕捉到一種類似難堪的神情,她大感意外,問:“你到底有何事,不說出來這段飯我如何吃得下?”

朱之允盯著手裡的酒杯,轉瞬神色恢復如常,起身走了過去,將碎銀子拿起,拉起荷包,塞回裡面,過程中,他非常小心,並沒有觸碰到徐昭環的身體任何地方。

回到自己位子上,端起酒杯,高舉起,真誠說道:“夏天時候,我腦筋不清楚犯了混,衝撞了你,感謝徐大小姐不計前嫌,沒有揭發我,還給了我機會,讓我體會行醫不易,民生疾苦,若不是你,我恐怕會被周圍人的恭維毀掉,變得狂妄自大,唯我獨尊,感謝你,讓我重新變回了一個好人。我敬你一杯!”

說罷一仰頭,將杯中酒盡數喝光,隨後再次滿上,喝完,如是三次,將酒杯放回桌子上,朱之允又對她拱拱手作揖,隨後說道:“這家羊排肉質鮮嫩,可口美味,老闆開這家店已經很多年了,手藝信得過。”

徐昭環這下真得拿不準他到底怎麼回事了,心裡存疑,但見他表面上又一副真誠的模樣,也不好多說。

接過他剔好的小塊羊排,慢慢啃著吃了起來,一口下去,徐昭環的飢餓全都被勾起,她大口地吃了起來,一連好幾塊。

自己已經說得如此真切,她還是沒端起酒杯喝下一口,朱之允心裡有些失望,但見她吃得甚香,又多少有些安慰。

徐昭環啃完排骨,嘴裡正膩,咬了兩口餅,朱之允指了指羊湯:“就著湯更好吃。”

聽從他的建議,徐昭環胃口大開,將整碗羊湯都喝完,朱之允將自己眼前的碗推了過來,示意:“我沒動,乾淨的。”

徐昭環不跟他客氣,端起來一口氣就喝了一半下去。

吃得飽飽的,徐昭環才有了旁的心思,見朱之允心事重重的樣子,吃起東西來食不知味,有些於心不忍。

她端起酒杯,仰頭喝了下去,品了品,點頭道:“好酒。”

朱之允看向她,不知此番何意,沒有做什麼反應。

徐昭環將酒杯推過去,抬了抬下巴:“滿上呀。”

朱之允重新倒酒,徐昭環端起來衝著他舉了舉:“幹。”

一抹笑意從眼角溜到眉梢,朱之允抿著笑,高舉酒杯:“幹!”

兩人一仰頭都空了酒杯。

自此,屋子裡像是打破了尷尬的場面,他們邊吃邊喝,話雖不多,氛圍卻融洽。

一壺酒很快見底,朱之允喚來小二重新來一壺,外加兩個熱菜。

徐昭環早就吃飽了,但在這寒冬夜裡,圍坐炭火盆,手裡捧著熱湯,杯裡盛著熱酒,興致也多了不少,她小抿一口,一點一點喝著酒,對面的朱之允每次都是仰頭幹掉。

炭火快要燃盡的時候,朱之允喝地已經有些醉了,話多了起來,不住地說東說西。

徐昭環觀他神色,提醒道:“你喝多了。”

朱之允臉早就紅了,他搖搖頭:“醉了好,醉了能忘記一些煩心事。”

徐昭環察覺他的失態,站起身說道:“不早了,咱們都回吧。”

朱之允卻發了長久以來第一次脾氣:“不許走!我話還沒說呢!不許走!”

徐昭環知道跟個醉鬼講道理是沒用的,她冷靜站著沒動,順勢問他:“你要說什麼?說罷,我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