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顧峰醒來,廣陵派已經變了天,解克文同他簡單講了一下發生的事,提出要帶顧殷山走,顧峰衰弱的身軀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大顯神威,但他當了一輩子掌門,也算是江湖上的長輩,面對解克文難免有些託大,言談間全是掌門的氣派:“顧殷山乃我廣陵派的弟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即便他犯了錯,惹了事,要處置也是由我們廣陵派來出面,寒山派雖然是武功第一,可也得講道理,玉寧山莊也是如此!”

解克文耐心解釋,顧峰卻不肯鬆口,直言道:“因為這兩個逆子要分家,我廣陵派已經成為武林笑話,若再任由你們帶走大弟子加以凌辱,日後我們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許是有了父親坐鎮,加之現已脫險,顧桑陽底氣足了很多,不客氣插話道:“就是,那混蛋雖說做了錯事,好歹也是我們廣陵派的人,要殺要剮也得我們說了算,你們憑什麼帶走?”

解克文一驚有些不耐,試圖勸開:“此人涉險與外人勾連,我們需要帶他前去對峙……”

顧峰這回沒等解克文說話就打斷他的話,無非是再次申明他不同意,薛陽在解克文下首坐著,越聽越覺得不像樣,顧峰這個老匹夫,教訓兩個孩子全然失敗,養出兩個混蛋玩意,對於長輩健在就要將門派拆分的荒唐念頭都準允,可以想見往日帶孩子時候有多溺愛無度,解克文現在同他商量解決正途,他偏生在這件事上又固執起來。

正事上不堅持,錯事上老賴,如此是非不分,急緩難辨,有這麼糊塗的掌門,才會有更霍亂的後人!

這等人,哪裡是能講得通道理的?

解克文費勁說服,薛陽拉了一把他的胳膊,小聲道:“師兄。”

解克文扭頭看他,薛陽雙眼正盯著顧峰,知道他這是有話要說,便安靜沒再言語。

薛陽站起來前一邁步,他顧桑陽心肝就顫了顫,想起薛陽下手的狠辣勁,知道他同解克文完全不一個性子,惹毛了他是真下狠手啊,遂不敢再造次,老老實實閉上了嘴巴。

很好,兒子安生了,該老子了,薛陽蔑笑著扯扯嘴角,宣告說:“顧殷山,我們鐵定要帶走,你們誰敢攔著?過來同我講!”

顧峰一愣,昏花的老眼轉過來,眯縫著瞧他,卻看不甚清楚,只能分辨出他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語氣極為不悅道:“當年老夫同你父親也算是一道經歷生死的,如今世風日下,連晚輩也如此蠻橫不尊長輩了?”

薛陽回想起父親對顧峰的評價,一個貪財好色,貪生怕死的老匹夫,當即冷笑一聲,心裡對他的不屑又加了一重,只是沒將最難聽的話說出口。

“要我尊敬長輩也可,得長輩像樣才好說話!”眼神在顧峰身上一轉,冷哼了一聲,不自言語,輕蔑之情盡數宣之於面上。

顧桑陽想要說兩句幫襯父親,才往前一站,薛陽微微歪著腦袋抬頭瞪他,顧桑陽雙腳一軟,嚇得又縮了回去。

薛陽撇開頭,毫不掩飾地嗤道:“別以為我們是要同你們搶人,我和師兄只是暫時需用他,完事定送回來,那時候要抽筋扒皮還是倒吊著放幹血都由的你們,只是我把醜話放在這裡,誰要趕耽誤我的事,我就對誰不客氣!”

說罷將一直拿在手裡把玩的長鏢,大力擲向顧峰父子身後的牆壁,長鏢深深沒入牆體裡,只剩外面一小截把手猶自顫抖。

顧桑陽嚇得心顫了好幾顫,往父親身側縮去,顧峰又驚又氣,驚的是如此年輕人竟有這般深厚內力,氣得是自家兩個不省心的兔崽子,居然招惹了他這尊活閻王!

但形勢比人強,顧峰想要犯糊塗,薛陽卻不給他機會,衝著解克文道:“師兄,咱們走!”

薛陽大步走了出去,繞過一重院子走到房間裡將顧殷山拖了出來,扯著他手上的繩子就往外走。

解克文起身隨著薛陽往外走,臨出門還沒忘了禮數,衝顧峰一拱手,算做行禮道別。

兩人合力將顧殷山拖到馬廄,解克文丟小一錠銀子,當做買廣陵派的馬錢,將顧殷山綁得結結實實後出發。

薛陽諷刺道:“原本想著做好事來幫廣陵派分家,哪知道這裡埋伏著殺招,咱們回寒山的時候就帶著一個人,現在又帶著一個,風波四起,惹人心煩!一幫不讓人省心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