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出去解釋有何益處?

女子名聲本就如水易汙,髒了容易清淨卻難。

憑他說破了嘴皮,人們也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結論。

再說,玉寧山莊與李家綁在一處,尚且有這麼多的人牽記著雲錦坊和李沐芷,如果真的告訴世人,其實他同李家無任何關聯,整個李家都未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一想起李沐芷和她弟弟兩個單薄的身影,薛陽的心就像被架在火燒烤,焦灼得坐立難安。

他推開門大步往回走,愈走愈快,最後跑了起來,奔過兩條街道回到李家。

小廝見是他開門讓他進來,薛陽一刻不停,直跑到李沐芷的小院裡才停下,他喘著粗氣,上前幾步,最終停在了門前的石階前,沒再邁步。

屋裡亮著燈,李沐芷正在給李沐宣唸書,似是要哄他睡覺。

院裡點著燈籠,石桌石凳花花草草都籠罩在橘黃色的燈光裡,院子一派寧謐,外面的嘈雜和危險,像是統統與之無關。

薛陽閉了閉眼,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一隻白色的鴿子正停在屋前的走廊上,薛陽心裡咯噔一下,走了過去,解開綁在鴿子上的紙條。

“莊中要事,速回!”

是父親的字跡,且動用了信鴿,莊裡絕對出了大事,還是急事。

薛陽憂慮不已,再難安心。

想了一夜,他決定回去一趟,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雖說玉寧山莊這些年統領武林,無人敢拂其意,但江湖上素來爭強好勝,父親坐這個位置的時間,著實有些久了,這兩年能人輩出,不少門派也積蓄實力,大有取代之意。

玉寧山莊積威多年,倒不是僅憑武功高下來區分,但已有門派叫囂著說要舉行比武大會,重新角逐武林盟主之位。

那些不敢居人下的門派,諸多蠢蠢欲動之輩。

薛陽身為人子,莊上派了信鴿急召,他不能再耽擱。

因為有心事,薛陽幾乎一夜未睡,臨近傍天亮,歪在榻上打了個盹。

風驟起,門一下子被吹開,薛陽起身去關門,卻聽到外面有男女的爭吵聲,女聲很熟悉,是李沐芷!

他趕忙出去想看個究竟,院子裡無人,聲音從對面一個房間裡傳出來,他快步上前,大力敲門:“李姑娘,你在裡面嗎?是不是你?”

沒人回答他,屋子裡接連想起桌椅板凳倒地的聲響,還有女人哭泣的聲音,薛陽大急,再加力去推,門仍是紋絲不動,他運氣至掌心,使出渾身力氣朝著門拍去,這麼一掌下去,就是石頭也會裂開,可眼前這扇門卻像是鋼筋鐵骨,任憑他怎麼拍打,都毫無動靜。

薛陽察覺到不對,往後退了兩步,盯著門,看了又看,閉上眼睛,再睜開,裡面已經毫無聲響。

他意識到,自己這是陷入了夢境。

再次閉上眼,等到睜開的時候,眼前哪裡還有什麼門,院子,此時他已身在一處野外,再無瓦瓴屋舍。

“這是夢,這是夢,一切都是假的,醒過來就好。”薛陽開始對自己說話,可無論怎麼說,他都醒不來。

薛陽乾脆不再睜眼,耳邊卻忽地有水聲,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在一處懸崖前,腳下就是百丈深淵,瀑布砸落底下的水潭上,濺起層層白浪。

薛陽嚇了一大跳,忙急退好幾步,離開了崖邊。

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一男子懷中抱著一名女子,面色決絕,神情又帶著幾分怔忡從遠處走來,走得近一些,他才認出是曾經夢到的那名欺侮女子的男人,懷中的女人正是那個被他掐住脖子哭個不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