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的巾帕拭淚已全溼透,李沐芷隨手丟在地上,舉起衣袖擦著不住跌落的淚。

這個粗魯失禮舉動平日裡她絕不會做,可此刻的她顧不得了。

薛陽聽著她的聲音大小,轉過來身子,正撞見她抬手用衣袖抹眼淚,察覺到他的注視,乾脆將臉躲在衣袖裡面不肯露出。

剛才衝他發了頓脾氣,還又哭又鬧的,著實丟臉。

如果說最不想見的人,對她來說,此刻一定是薛陽。

兩次失控,全都被他撞見,實在沒有面子。

身下一空,李沐芷唬了一跳,放下袖子去瞧,薛陽伸出雙臂,已將她打橫抱起,見她看過去,目不斜視,解釋道:“時辰不早了,你這麼哭下去,外加出汗會中暑熱,咱們先回去。”

李沐芷低聲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吧。”

薛陽餘光瞟她一眼:“你的膝蓋不能再折騰了,這幾日少走路些罷!”

李沐芷抿了抿嘴,慚愧說道:“方才是我心緒不好,衝你言重了,請不要介意。”

薛陽目視前方,淡淡說道:“我知道,沒生氣。”

到了馬車前,薛陽拉開門,將她抱了進去,坐穩後,才親自駕車往上下走。

李沐芷此時冷靜下來,才想著問他怎麼出現在這兒:“不是讓你們都走了嗎?你怎麼沒回去?”

薛陽直白回答她:“雖是白日,總歸荒郊野嶺,你獨身一人,太過危險,我就等著了。”

李沐芷發自內心道謝:“多謝你,這些日子以來,諸多事情,都要感謝你。”

薛陽微微側頭,隔著車門看向她,故作不在意道:“你謝過一次了。”

李沐芷誠心誠意:“你所做的,我道再多次也不夠。”

薛陽偷偷抿起唇角:“不必如此客氣。”

李沐芷咬著唇,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直接攤牌:“薛公子。”

她喚這個稱呼好生生疏,薛陽不喜歡。

沒等他糾結這個稱呼,就聽李沐芷說道:“父親並未將金縷衫的手藝傳與我,我對它的瞭解,同你們並無二致,甚至可能還沒你們知道的詳細,父親在我面前,對此事諱莫如深,我知之甚少,實在愛莫能助,還望你見諒。”

她沒頭沒腦地提到金縷衫,薛陽寬慰她的話都到了嘴邊,又住下,反應過來後,他才明白,原來自己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在李沐芷看來,都是他為了套取金縷衫所下的功夫?

一股無名火氣從腳底竄到頭頂,他快要被氣死了。

扭頭就道:“我所做種種,又不是為金縷衫!”

李沐芷定定望著他,繼續問:“你剛來時候,不是自己說的,就是為了金縷衫的事嗎?”

薛陽才不上當,並未順著她的話往坑裡跳,而是說道:“我來是你們家因為金縷衫身陷麻煩之中,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幫你們避開諸多賊人,我可從未說過我來是為了金縷衫。”

李沐芷眼神閃了閃,聲音低了幾分:“難道你從未想過要得到金縷衫的製成之法?”

薛陽張口就要答,李沐芷卻道:“你可是大家子弟,不要誆騙我這等小門小戶之人,傳出去良心何在?”

這句話一出,薛陽到了嘴邊糊弄人的話就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