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兩人回屋去畫藥草,薛陽往旁邊挪了一步,側了身子,為兩人讓出路。

李沐芷和朱泮洋都未看他一眼,快步走開。

薛陽盯著兩人消失的背影,輕嗤一聲,沒有跟去,而是靠在走廊裡,也似李沐芷平時那般盯著院子裡的桃樹看。

很快,朱泮洋離開。

李沐芷喚來夥計秦山,吩咐他去人牙子那裡,出重金尋賞能攀爬的高手,讓他們按照畫紙上的樣子去山上採藥。

傍晚時分,秦山身上髒兮兮地回來,跪在地上認罪:“姑娘,我們還未到山頂,那幾人就不肯幹,先行下山了,我按照藥農的指示往上去,不當心摔了下來,藥農也不肯再上去,是奴才沒用!”

李沐芷上前一步,擔心問道:“你可有受傷?”

秦山不答,李沐芷猜出他定是受了傷,命令道:“趕緊去朱家。”

薛陽在旁聽著,秦山退下,李沐芷心裡有了計較。

第二日她照常早起,換上利落的裝扮,一出門就碰上了薛陽,他一見李沐芷這身打扮,立刻擰眉問:“你莫不是想要自己去山上採藥吧?”

李沐芷抿了抿嘴,只簡單行禮,就牽著馬往外走。

薛陽快步追上,攔住她:“你一個弱女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扶,連有功夫傍身的大漢都不能到山頂,你去是要將小命搭上嗎?”

李沐芷露出很奇怪的神情,她不願多耽誤時間,便道:“大漢力壯,未必有我靈巧。”

說罷繞開他就要走,薛陽一把揪住馬的韁繩,盯了她好一會兒,李沐芷等不及待要去奪韁繩,薛陽才道:“你去裡面,將我的馬牽出來,我隨你一道去。”

李沐芷不解望著他:“薛公子,此乃我家事,你不必冒此險。”

哪知薛陽笑道:“我管你們李家的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麼現在才想起來讓我避嫌?”

李沐芷頓住,薛陽再催:“快啊,你不說時間緊嗎?我在這裡等著你,省得你自己跑了。”

李沐芷抿起嘴,沒再廢話,轉身走回去。

薛陽伸手隔空點了點她的背影,不滿道:“也不知道多勸兩句,真不見外。”

天色大亮,他們已經出了城。

半晌午的時候,終於趕到鷹嘴峰山腳,再往上馬就不方便了,於是二人下馬,將馬拴好,徒步往上走。

接連幾日下雨,城裡雨勢不大,山裡卻大雨滂沱,才爬了小半段山路,李沐芷已經滑倒好幾回,薛陽也沒好到哪裡去,摔得次數不及她,卻也是步履維艱,兩人衣衫的下襬勸都沾滿泥濘,髒得看不出顏色。

李沐芷滿是歉意道:“對不住,害你弄髒了衣裳。”

薛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狼狽樣子,這麼髒,他滿是厭惡,但見李沐芷苦大仇深的樣子,又故作輕鬆說:“我幼時練武,被師父摔在泥裡雪裡多少回,這才哪到哪兒。”

李沐芷望他一眼,繼續小心看路。

薛陽心裡不快,他才客氣這麼一句,李沐芷真是個實在人,多說兩句能浪費多少體力?

他說得不是假話,練武的日子,吃了不少苦,但他學成兩三年,早就沒再遭罪,現在手髒一點,都膈應得吃不下飯。

看來下次再同李沐芷說話,就不能太客氣了,她著實不懂人的苦心!

途徑一處密林,再沒了明顯的路徑,李沐芷站在原地,有些發憷。

薛陽走前兩步,回頭看她:“來,我走前面,你跟著我便好。”

李沐芷捏了捏袖子,一咬牙,跟上前。

薛陽抽出佩劍,一邊砍著枝條,一邊扒拉著地上的藤蔓,走了十來丈,他停下來,翻看著劍身,心疼不已:“我這把佩劍是學成後師父親自為我打製的,送給我做下山禮物,江湖上人都說價值連城,在我手裡沒等殺幾個賊人,拼幾個高手兵器,竟淪落到開山劈路,真是暴殄天物。”

李沐芷在他身後聽得分明,心下愧疚,剛要說:“等下山後我去找西疆最好的鐵匠鋪子,讓他們為你重新鑄一柄劍,算作賠禮。”

話還沒說,腳腕處一陣滑膩,她驚到渾身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