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鄉下義診回來已是傍晚,一行人終於趕在城門關閉前到達,阿福先是送郎中們回家,然後再回徐宅。

朱之允同他們道別,先是去了藥鋪,檢視藥材和夥計一切都正常後,回到了家裡,梳洗一番,換了衣裳,將自己打理乾淨整齊,才直奔徐宅。

冬日的街道漆黑一片,除去街角餘剩的燈籠,被北風吹得四處搖曳。

好多人家此時已經睡下了,周遭一派安靜。

朱之允獨自騎著馬,一手抓住韁繩,一手拎著盒子,迎面寒風襲來,卻不覺得冷,一顆心熱氣騰騰,只想快點見到徐昭環。

到了後門的巷子裡,下人開啟門,見是他忙去通稟,很快徐昭環穿著居家的小棉衣跑了出來,還沒到門口,老遠見著他就笑得眯起了眼睛。

朱之允也隨著她笑,兩隻眼睛一直盯著她跑到近前,看清楚她沒披大氅後,板起臉來:“你還身為醫者呢,不知道多穿件衣裳,著涼了可怎麼是好。”

徐昭環不在意道:“我不冷。”

接著笑道:“你不也沒穿!”

她跑著過來的,此時還氣喘吁吁,兩頰臉紅撲撲的,門口的燈籠一晃一晃,照在她臉上,朱之允一時間分不清她是真實存在還是夢境中的虛幻。

上前一步,他輕輕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中。

徐昭環驚了一下,隨後臉更紅了。

朱之允翼翼小心地收緊了雙臂,顫抖著閉上了眼睛。

“我出門太急,也忘記披一個披風,沒法給你穿,現在,你還冷嗎?”他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徐昭環偷偷地彎起唇角,無聲地笑著。

沒有聽到她的回答,朱之允以為她冷,再次收緊手臂,將她箍在懷中,又向後慢慢退了兩步,靠到牆根底下背風處。

“還冷嗎?”朱之允低頭看她。

徐昭環笑出了聲:“你再用力就要勒死我了。”

朱之允唬得趕忙鬆了些手臂,徐昭環站直,離他稍遠了些,朱之允趕忙將她攬在臂彎之中:“別走。”

徐昭環一抬頭,額頭幾乎撞到他下巴,向後仰了下頭,下一瞬,後腦勺就被朱之允扶住:“別動,讓我看看你。”

徐昭環心跳得太急,有些受不住,她推了推朱之允:“你離我這麼近,我都要憋死了。”

朱之允一下子笑出來:“我也是,挨著你,氣都喘不勻了。”

“那你還總拉我,咱們離遠些,說會兒話就是了。”徐昭環拍拍他的手臂。

朱之允搖搖頭:“我捨不得。”

徐昭環再次臉紅,兩人對視一眼,都難為情地笑出聲。

朱之允乾脆將她收進懷中,下巴擱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柔柔地摩挲著。

徐昭環抬手想要推他,猶豫幾下,還是垂了下來。

朱之允低頭瞅她,有些不滿意,見她不動,乾脆自己動手,拉起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

徐昭環抿起嘴偷偷笑,朱之允一動,怕他看見,忙轉個頭,將臉埋在他胸膛。

他們傻子一般地相擁站在深夜的冬夜,卻不覺得冷,只恨不能能立時天荒地老。

良久,徐昭環抬起頭,後退一步,朱之允留戀不捨地鬆開手,看過去,她也正看著子,倆人笑得俱是臉一紅,又笑得像傻子。

徐昭環撇開頭不看他,偷偷笑個不停。

朱之允心情大好,摸摸她的頭:“等一下。”

他走向馬旁,從馬鞍上解下掛著的盒子,快步走到她跟前,雙手遞過去:“送給你的。”

徐昭環問:“別又是吃的。”

朱之允嘿嘿笑,點點頭,幫她開啟蓋子,託著遞到眼前:“嚐嚐。”

盒子裡是他從鄉下村民手裡買來的滷兔肉,盒蓋一開,隱隱的肉香味散在空中,徐昭環吸了吸鼻子,肯定道:“聞起來不錯。”

朱之允趕忙獻寶似的解說:“我幫一個村民接上脫臼的胳膊,他為表感謝,送來家裡婆娘做的滷兔肉,我一嘗味道還挺好,就去找他幫忙多做一份,他滿口答應,還特意去現捉了一隻野兔子,說是味道更香。”

徐昭環驚喜地看著他:“你如今也能獨當一面了,真不賴。”

朱之允被她誇,心花怒放,停了停,繼續說道:“不過人家肯為我這麼費心,不是因為我治好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