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力竭,李沐芷才癱軟滑向地面,卻沒能跌倒,因為薛陽已經眼疾手快將她攙住,左手扶腰,右手勾住她膝蓋,直接將她抱起,快走兩步將她放在床上,剛挨著床邊,李沐芷就拼上性命用力將他推離自己。

其實現在的李沐芷力道如蚊蠅,已經沒法撼動薛陽,但薛陽還是後退了兩步,李沐芷的裙襬已經被鮮血染紅,刺得他眼睛和心都疼得厲害。

“你躺好,我去叫徐夫人過來。”薛陽撂下這句話,轉身就要走。

李沐芷冷笑一聲道:“你以為,這般屈辱地活著,是件快活的事?留在你身邊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反胃,你的聲音你的氣味都令我作嘔,這般生不如死,我有什麼好留戀的?”

薛陽雙臂青筋暴起,他惡狠狠地回身,上前一步單手掐住她纖細的脖頸,氣急敗壞道:“你以為你母親和你弟弟跑了,你就了無牽掛,可以放心離去了?做夢!你爹欠我的,你就應該替他來還!”

李沐芷原本準備赴死,聽到這裡不由得憤怒罵道:“你混蛋!當初我爹待你那般真心實意,將一身本領都教給你,你呢?忘恩負義的混蛋!”

提及亡父,李沐芷更加怒火中燒,她揚手再次抽向薛陽,恨不能將心中這兩年的憤恨和凌辱悉數還給他,廝打間,薛陽手加了力道,李沐芷立馬咳嗽了起來。

薛陽不敢再用力,鬆開了她。

李沐芷伏在床上,下身痛,嗓子痛,難受得幾乎起不來身。

薛陽曉得,她已經存了必死的心,所以才這般瘋狂,絲毫不懼跟自己撕破臉,他心中恨極,口不擇言將心中埋藏了許久的秘密說出:“你以為你爹又是什麼好東西?當年我父親是塔戎鎮守邊關的將軍,你爹喬裝混了進來,勾引了我的姑姑,讓她傾心於你爹,又使計獲得我父親的信任,最後恩將仇報,出賣了他,將你們西疆的軍隊引入了城裡,害得我們城破人亡,父親因為信重你爹,難辭其咎,被處斬丟了性命,我母親也隨了父親而去,你的家是家,難道我的家人就不是人了?我父母,姑姑,還有家中上下幾十條人命,全都喪於你父親之手,他又何辜?!我不過是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麼,你就覺得委屈了?”

李沐芷呆住,隨即斥道:“你胡說!我父親才不是這種人!明明你自己卑劣陰險,卻來汙衊我爹!”

薛陽譏笑道:“我再不堪,也是憑著本事鬥倒你爹,不像你口中那個好爹爹,堂堂七尺男兒,卻出賣色相,靠著美色勾引女子成事,不知你遠在家裡等著他的孃親,知不知道,她的夫君為達目的以色侍人,做了塔戎人的裙底之臣?論起來,他連我的腳趾都不如!他才是那個不擇手段,下三濫的混蛋!”

李沐芷脫口而出:“你又算什麼好漢,還不是靠著……”

薛陽絲毫不讓,盯著她,見她欲言又止,嗤笑道:“怎麼,說到你父親的豐功偉績心虛了?”

李沐芷撇開頭,冷冷說道:“隨你信口雌黃,我爹已經故去,無法同你辯論,自然由得你抹黑,他是什麼人我心裡清楚,我才不信你。”

薛陽語調變得很慢,問道:“我姑姑臨死之前還留著你爹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是一塊貔貅玉佩,白底紅暈,聽聞是你們每個李家人一出生就有的,按說你應該認得,要不要拿過來看看,跟你的那塊對比一下?”

李沐芷驚愕失色,心思百轉,大驚之下哇地一聲噴出一口血,面如金箔,是要不省人事的樣子,薛陽大痛,衝上前,喝道:“自古以來父債子償,你是他最心愛的女兒,自小在千嬌萬貴得養大,享受著拿我們薛家換來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地活著,現在就該替你爹來還債!你想死?沒那麼容易!你們李家欠我的債,你一輩子都還不完!”

李沐芷氣若游絲,嘲笑道:“我委身於你這個塔戎人,早就還清了!”

薛陽急不擇言:“你若敢死,我必定挖了你父親的墳,讓他曝屍荒野,被野狗吃掉,再去尋到你娘和弟弟,將他們賣到塔戎,讓他們一輩子做下賤的奴才!你敢死試試!”

李沐芷被他氣得急火攻心,頭一歪,張嘴又是一口鮮血!

昏死了過去!再不省人事!

薛陽大急,再顧不得,大喊起來:“徐夫人!徐夫人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