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芷視線不移,涼涼地望著他:“是,你說得對。”

只是,她卻不能留這個孩子。

夜裡,落月已經歇下,她今日喝酒有點多,此時頭昏腦漲,臥房裡圓桌上的隱魂燈卻忽地亮了,她一個醒神,想要翻身坐起來,卻一跤摔下了床,腰磕在木板上,疼得她哀哼了兩聲,門忽然被人從外面開啟,阿沉快步奔過來,將她攔腰抱起,聲音急促得很:“你怎麼了?”

落月喘了兩口粗氣,扶著他站穩後,咯咯笑道:“傻不傻啊你,忘記我是不死不病不傷之身了?”

阿沉這才鬆了口氣,無聲地將她放下。

落月似是自嘲一般:“即便我今天把腰磕斷成兩截,疼得昏死過去,明日太陽一升起,我就會好好的,你連這個都忘了?”

阿沉繼續沉默,一言不發。

落月好笑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心裡就有些浮動:“我在這世間,無親無友,也就只有你還知道擔心我了,傻不傻的,我念你的情。”

阿沉側開身子,讓出位置,落月看到了隱魂燈。

走上前去,隱魂燈紫色的煙霧嫋嫋騰空,她看了一眼阿沉。

“是李沐芷燃的。”

落月拍拍腦袋:“走,瞧瞧去,她可是想通了。”

李沐芷燃起隱魂香後,就心神不寧地等待著。

兩炷香後,屋頂傳來微小的聲響,她忽地起身,竟像是不能呼吸。

片刻後,門開了,落月笑吟吟地走了進來,不待李沐芷開口,就坐下,端起她茶壺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將茶壺放下,咂咂嘴,皺著臉,不滿道:“什麼茶,酸不拉幾甜兮兮的,難喝死了。”

李沐芷這才出聲,解釋道:“是我喝的果茶。”

落月瞅她一眼:“喚我來可是想好了?說罷,想哪種死法?吃的?喝的?還是睡著的時候?”

李沐芷雙手揪成一處,落月口中的話那般輕巧,仿若她只是明兒個去集市上買方帕子。

“不是我。”李沐芷聲音有些發顫,說著,手不自覺地伸到腹部,似是要護住什麼。

落月奇怪地看向她:“不是你?我們可不做旁人的生意。”

李沐芷心似是有千鈞重,她呆怔了須臾,手抖的不行,最終放下來,垂在背後,像是斷了後路一般說道:“不是旁人,是我肚子裡的孩子,也算是我本人吧。”

落月沒想到是這麼個景況,來了興致,雙手托腮,像是天真孩童般,好奇問道:“但凡做孃的,都是盡心護著自己的孩子,你怎麼反倒想丟掉呢?”

剛說完又笑道:“是我吃酒吃糊塗了,你過得不如意,自然不願留下這個孩子了。”

李沐芷不想同她在這件事上糾纏,問她:“你只說行還是不行罷!”

落月笑意一收:“不行!”

李沐芷臉色冷了下來:“你們做的不就是拿人錢財索人性命的生意嗎?左右都是殺人,有什麼不行的?”

落月聽出來她話中的譏諷之意,也冷笑一聲:“一行都有一行的規矩,做我們這一行的,選中了人,是要將名字燒給隱魂燈,才能結出隱魂香送與你,屆時死的人不是你,我可是要受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