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

「因為他這個菏城知府就是那人幫他坐上的。」路綰清冷的嗓音如山間清泉泠冽,打斷了男人結結巴巴的話。

霍海啞然,他不敢看路綰,此人彷彿能窺探人心一般,好像什麼秘密都瞞不過他一樣。

黎淵眸色陰晦,男人心虛的表情印證了路綰剛剛的猜想。

是真的。

是什麼人能做到這種程度,想到這,黎淵就覺得不寒而慄。

......

日落西沉,天漸漸暗下去了,營地裡也點起了篝火。

霍海和賈強被關了起來,嚴加看管。

黎淵伏案,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寫成奏摺。

路綰撩開帳門,一陣微風跟了進來,燭火發出「呲」的聲音,閃了一下火星。

路綰走近桌案,黎淵也剛好停筆。

看著奏摺上觸目驚心的內容,他的眼底蓄滿了陰霾,眼神凝重深沉。

路綰不動聲色的給他倒了杯熱茶。

摸著茶杯,黎淵卻喝不下去。

「本來是追鉅額銀錢的秘密,現在卻牽扯出來了這麼多的人和密辛。」黎淵苦笑。

「在発城,知府袁凱是假的,是對方狸貓換太子的人,現在菏城的知府也是對方的棋子,這樣的事說出來都覺得像故事。

不知道陛下看到這封奏摺的時候會怎麼想。」

「你應該慶幸你發現了他們的陰謀,不是嗎?」

「我突然覺得很可怕,我沒有辦法想象我們面對的是怎麼樣的對手。」黎淵伸手按壓額角,頭痛欲裂。

「你只需要把查到的內容上達天聽,相信夏皇會有他的判斷的。」

黎淵點了點頭。

確實,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只是這樣一來,我們想避免朝廷和異族的矛盾可能會被打亂。」黎淵有些無奈,身體後傾,依靠在軟墊上,眉宇間繚繞著一絲疲頹。

被打亂都是說的委婉的,夏皇要肅清內亂,異族現在又被罘氏族把控,很有可能會選擇直接交戰。

「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而且,這可能還是個轉機。」

相比於黎淵的頹喪,路綰看起來卻很輕鬆,嘴角甚至勾勒出了一個弧度。

「怎麼說?」男人微微挑眉。

「之前袁凱的事我就想過,或許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如果說只是罘氏族的手筆,那朝廷出手會選擇直接鎮壓,這無可厚非。

但是現在情況變了,背後的人甚至能直接接觸到官員委任這樣的事,甚至可以輕鬆安插一個四品的官員走馬上任。」

「這樣的能力會是罘氏族能夠做到的嗎?」路綰冷笑。

「你的意思是罘氏族也是棋子。」黎淵眼神發亮。

是了,他們之前就這樣懷疑過,現在霍海的事一出,不是正好證明了他們的猜想是正確的嗎!

路綰捏著茶蓋,不疾不徐的撥動著茶沫。

「新皇登基,相當於重新洗牌,他為什麼要讓你代天巡獵,不就是為了讓你替他把這潭渾水撥清的嗎?」

「不錯,和明著的敵人相比,潛藏在暗處的刀子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