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便有訊息傳到無妄城來,果然不出常林所料,那士兵飛速高喊著前方的戰況:“袁定方迎夏江入城,鳳棲梧城下撤兵”。

要說原來的無妄城算是忘川八城之末,這別雲城卻只僅次於尚賢城與忘川城之後,其城防工事自然十分完善,又豈是鳳羽衛可以強攻而下的。

等到這訊息傳開,天風帝國上下一片譁然,要知道,這無令擅入城,這等行為已算是公然的反叛了。

要知道這反叛者還不是別人,那可是雲水軍的主帥夏江。這下可就好玩了,平叛者平叛不成,反倒是自己叛了,這可真是個大新聞。

這對於剛剛一統北俱蘆洲的天風帝國而言,可真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其聲之響,整個人間都為之而震顫。

一處山谷中,將軍立於山頂,與之並排而立的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戴著面具的男子。

將軍笑道:“還真讓你說準了,我那師弟這會兒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咯,你說人眼看狗低本也沒錯,可問題是那夏江可不是狗,那是一匹狼”。

輪椅上的男子咳嗽一聲之後方才白了他一眼:“你看你這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哪裡有半點師兄的模樣”。

將軍一聽,頓時有點生氣,緊了緊拳頭:“他逼死玄光的時候,心裡可還有我這個師兄”。

輪椅男子看向落寞的李承乾,也是不忍,只是淡淡道:“承乾,黃老前輩和裴將軍說的沒錯,這人間大亂,終將是亂於人心,巍巍天道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人心之禍,方才是人間大患啊”。

還不待李承乾再說話,柯浩然再接著說道:“連我都小瞧了夏江,不光是別雲城,周邊的風后、下沛、長平三城之城主,竟也是他的人”。

李承乾聞之這才驚歎道:“什麼,這狗日的夏江,倒真是讓我看走眼了,沒曾想,他還真是個人物”。

那邊的柯浩然這才笑道:“本就是一盤亂局,越亂越好,這不是還有你的小師弟麼,若沒有這樣的亂局,他怎麼渾水摸魚,如魚得水呢”。

柯浩然想到此,眉毛微挑,像是想到了什麼,可看向李承乾,便又閉嘴不言,他知道這狗日的聰明著呢,根本不用自己提醒他。

那李承乾這才反問道:“你可別光說我了,你的小師弟呢”。聽他提起自己的小師弟,自己只見過一面的小師弟,柯浩然卻顯得開心極了,竟是緩緩轉過身來,對著李承乾,將自己的衣服掀開。

李承乾定睛看去,頓時如遭雷擊,愣在當場,而後更是表情大變,發瘋似的扯住他的衣服,怒喝道:“柯浩然,你真tm是個瘋子,你告訴我,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語罷那不可一世的天風軍主帥竟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癱倒在地,痛哭起來。

柯浩然就這麼靜靜看著他一言不發,就算他沒有心了,他也知道,李承乾此刻心痛極了。

直等到李承乾安靜下來,柯浩然這才安慰道:“我不過是一個被世人遺忘的人,是黑暗墮落的代名詞,這世上亦無我再記掛的人,這心要來又有何用”。

李承乾聞之更是難過,瘋狂衝他吼道:“你個瘋子,那我,我算什麼”。

柯浩然看李承乾氣急敗壞的樣子,一臉笑意,可就連無心的他,此刻也心疼他極了,只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人”。

李承乾沒想到這柯浩然此刻還有心情開玩笑,自然也拿它無招,只是像個怨婦一般看著他,一言不發。

那柯浩然卻是笑嘻嘻道:“他媽的,擺一副臭臉給誰看,要說起來,我小師弟是為了救你小師弟,勞資是為了救我小師弟,那這算來算去,不就是你李承乾欠我的麼,你在這擺什麼臭臉”。

李承乾聞言更加難過了,只是這次反倒是平靜了許多,不哭也不鬧,只是淡淡道:“什麼時候的事”?

柯浩然再回想起那一次相見,笑吟吟道:“就是上次你陪我見他的時候”。

李承乾這下才算徹底明白了,他知道為什麼他的病情會惡化得那麼嚴重,最後連路都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