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閉上雙眼,回想起這一場大戰的過程,太平天子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會敗,所以也沒有做好全面的準備,那人明明一次次的敗退在他手上,更是一次次地打中他的要害。

為何?天子不明。

可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年輕人本該就這麼厲害。

此人的修為造詣,讓他領教了什麼叫做真正的高手,以及什麼叫做真正的失敗。

再又看著滿是殘片的真龍天子劍,自嘲一聲,「你等了幾十載的這一天,終究是降臨在朕的頭上了。」

此時的太平天子朝著年輕人陽生子走去,再也沒有往日的心氣,頹喪無比,並且每走一步還會飆些鮮血出來,猩紅至極。

除了天子陛下走幾步就會掉血以外,還連帶著他的聲音語氣也變得微不可聞,且還將「爾」變成了你。

這說明曾經這位正眼都不帶看一眼的孽民,終於在此刻大敗他之際,徹底的體服,心更服。

輸得一塌糊塗!

「不打算立即殺了朕?」搖搖晃晃走到年輕人身前相對而坐,不,不能用相對而坐來形容,而是相對而躺。

兩人皆躺在阿房宮殘垣斷壁的梁壁上,天子手裡還拎著折碎掉一半的帝冠,將其緩緩戴在自己頭上,同陽生子一樣,望著遠方。

「陛下已經活不過今晚,草民沒有那個必要立馬要陛下的性命,在此之際另有一件事,需要陛下幫忙,還望不吝賜教。」

躺倒在阿房宮樑上的陽生子,目光從遠方的視線中撤回,平靜目視對前的太平天子。

「三日前朕所提出來的後事,你可兌付否?」

正上帝冠的太平天子,邊說話邊伸出一隻手強捂著胸腔想要止住血液的大飆發,雖這樣做了但還是止不住,鮮血在此時說話的嘴角邊,不停地狂溢位來。

「當然,既是在三日前應允了陛下,自應按當時的約法三章行事,天子陛下放寬心便可。」

得到陽生子的肯定答覆後,這位太平天子這才向陽生子回答道,到底還有何事需要他這個快死了的人幫忙?

「當年那些參與的仙門大佬,草民需要他們的名字,陛下就寫在這份手帕上面吧。」

陽生子看見殘梁斷壁的廢墟下,有一些碎布,這就用骨骼手撿起來遞到咳嗽吐血不止地天子陛下近前,繼而說出上面那番話出來。

太平天子聞言,露出極其暗澀的眼神看著陽生子:

「你想好了?當年總有七位老祖並且他們已經在渡三尸,你可知在知道他們的祖號之後意味著什麼?即便以你如今修為再變百個你出來,也討不到半分好處。」

年輕人直接擺擺手,擺出一點兒不怕的意味,還戲謔說著君子報仇百年也不晚。

太平天子瞧見了年輕人此等雲淡風輕的模樣,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輕拂了拂龍袖後就在遞過來的手帕上面,寫下八位老祖的名字。

當年之事役,楚運覆滅,陽生子的宗門被毀,後來更是連躲躲藏藏三十年的青瓦鎮殘邊婦孺也逃不掉。

這些慘事,便是由八名已證大道的仙門老祖牽頭,太平王朝帶兵,江湖勢力跟風的一場亂局。

這些內幕,雖然陽生子並不全知,但自一條線延伸出來的脈絡,他自己也已經知曉得七七八八。

曾經參與跟風的江湖勢力滅了,太平王朝也殺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該輪到以前不知道,現在聽太平天子口中所述的這八名老怪物。

誰都跑不掉!

接過太平天子寫就的名字手帕,見其答案後,伸出自己的骨骼手指,輕輕一點有血染的白手帕。

手帕上面突起烈火焚燃,接而過後,就此煙消雲散。

隨後年輕人晃踵晃踵地跟太平天子擺了擺手,似是在跟這位帝雄告別,「走了,天子陛下好生珍重最後一個夜晚,草民會在阿房宮的外圍候上陛下一晚,陛下可安心在此憩眠。」

連續三天三夜的阿房宮巔大作戰。

生者長存,死者長眠。

給太平天子這樣的一位帝雄,一個體面的死法吧。

告別話語響起後,陽生子消失在太平天子的眼前,也消失在了此處成廢墟一片的阿房大宮。

世俗兩大強者間的巔峰之戰,在三天三夜的大戰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