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莫西萊爾能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她一定會是一位能把春初陽光都黯淡下去的可愛的好姑娘——可惜現在她展現在遇難者面前的是一個面容猙獰的、就在剛剛還在用電荷步槍將兩個喪屍的腦袋暴力地打成碎末的殘忍形象。

但可憐的遇難者有選擇嗎?顯然是沒有的,不管跟在這位小姐的身後會迎來怎樣的命運,總會比進了喪屍的肚子裡要好。而且是好上非常多。

所以這個頂著爆炸頭的老男人忍著身上的撞擊瘀傷,咬牙跟上了莫西萊爾的步伐。

周圍的喪屍很多——多到遠遠超過了莫西萊爾的預料。

但她也很興奮——因為她喜歡上了那種電荷步槍開火時產生的輕微震動。噴吐出的電荷彈的迷人色彩、喪屍爆裂的腦漿飛濺時的充滿力量感的圖畫幾乎會使她有一種掌握生死的感覺。

因為身後這位不幸的傢伙似乎在逃生艙墜毀時受到了猛烈的撞擊和擦傷,所以他們返回的速度會有些慢。——即便如此,那些磨磨蹭蹭的喪屍還是跟不上他們在月光下匆匆的步伐。

莫西萊爾只需要警惕可能會形成的包圍圈,並及時從中間穿插過去即可保證她與這個頭髮花白的傢伙的基本安全。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莫西萊爾和這位遇難者有驚無險地就從角落裡被灌木、木柴廢料與結不出果子的老橘子樹遮擋的一扇不起眼的鐵門進入了基地第一道防護牆的防禦範圍內。

厚重的防護牆依然沉默地聳立在基地主體的四周,任何的到來者只消一踏入它保護的區域內就能感到真切地安心。

這名不幸的訪客自稱老刀,更多資訊的沒有說,莫西萊爾也很識趣地沒有問——畢竟任何一名剛剛經歷飛船失事的人都不會有好心情去和陌生人攀談——更何況飛船上可能還有他的朋友、親屬,而現在他們都生死未卜。

溫妮為他們開啟了基地主體的大門——這扇滑槽門在上次喪屍襲擊後就又被莫西萊爾加固了一次,現在它的最薄厚度也達到了5mm,用來防禦.45口徑手槍的近距離射擊都足夠了——而且莫西萊爾還加了幾個電動機上去,所以現在開關門只需要啟動一個內側的紅色小電鈕就可以輕便地完成。

如果來訪者不去細看上面拼接的各種顏色的鐵皮的話,那麼它在這個蠻荒的星球上天然就有了高階大氣的雅緻。

老刀似乎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但他仍然在看見年齡尚小的溫妮和一些能透過半掩的門看見的栽培箱時露出了一些驚訝的表情。

在將一杯涼開水喝下肚後,他用燒焦的袖口抹了下嘴巴,第一次主動開口說道:“我從來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人住。”

“什麼意思?”莫西萊爾挑了挑她漂亮的眉毛,顯得有些疑惑。

“倘若你知道以往住在這兒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老刀坐在了餐桌上,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你或許就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了。”

“是餓死的嗎?”躲在莫西萊爾身後的溫妮露出了一個腦袋,睜大了眼睛向正坐在餐桌旁似乎這輩子都沒吃過飯的、狼吞虎嚥地享用著一份莫西萊爾剛熱好的包裝生存食品的老刀問到。

老刀差點被嗆到,但他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即使莫西萊爾和溫妮一再追問,老刀也僅透露說自己只是知道這個傳聞而已。

自打小時候起,這處基地就一直和一些流傳於鄉野間的恐怖傳說有關——據說那些膽大包天住進這裡的人死相都異常慘烈,慘到不幸看見那一幕的人將會劇烈嘔吐三天三夜並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食慾不振的地步。

吃完美妙的一餐後,老刀委婉地向莫西萊爾表示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這麼棒的食物,那麼他或許會暫時留在此地——莫西萊爾當然是毫不留情地表示這根本不可能。

殖民地現在沒有能力提供這樣豐盛的食物,有肉食資源的戶外也因為喪屍的橫行變得危險起來。——即便是這些包裝生存食品也總會有吃完的那一天。

於是老刀當即慷慨地表示他對食物的要求並非想象的那樣高,只要每天能填飽肚子就行——畢竟他現在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就算執意要前往野外也不過是給門外餓得嗷嗷叫的喪屍加點餐而已。

晚上睡覺前莫西萊爾給老刀先前臨時包紮的創口重新消毒上藥,並給一些發青的瘀傷抹了些紅花油——老刀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紅花油,剛開始還以為這是一種摻了刺鼻香料的紅酒——他趁莫西萊爾不注意偷偷喝了一口,從此就牢牢記住了不能亂喝任何外星來的東西的教訓。

因為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所以莫西萊爾打算明天再給這個受傷不輕的傢伙整理那些髒亂的、毀壞得不像樣子的房間——至於今晚,老刀可能就得和莫西萊爾及溫妮先睡在畜舍裡了——除非她忍心老刀睡在又冷又硬的走廊地板上。

不過雖然是睡在同一個房間裡,莫西萊爾和溫妮卻在今晚特意穿著外套入眠。

老刀躺的是舊的草墊,莫西萊爾與溫妮身子底下的則是還有暖烘烘的太陽味道的新墊子。——雖然也是近乎純粹的雜草做成的,但至少有躺上去會有一種嶄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