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城市人民醫院,在一間普通的康復病房裡,宋紅正毫無血色地躺在上面,手上還打著點滴。

窗外初冬的暖陽透過玻璃窗灑落在病床上,宋鐘鳴就這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看著正昏迷著的宋紅。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他一直都守在宋紅的身邊,不敢入睡。他害怕自己一旦睡著就會錯過宋紅醒來,他強撐著睏意,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好像石化了一般。

“媽,你沒事吧?”

宋知清匆匆從學校趕來,看著躺在病床上一點精神都沒有的宋紅,有些著急的牽過宋紅的手。

宋鐘鳴面目憔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位置讓給了宋知清,深深的嘆了口氣:“哎——醫生說得住院療養一段時間。”

“那就住院,等媽好了為止,”宋知清紅著眼眶抬起頭對上宋鐘鳴的視線,“爸,這幾天辛苦你了。”

宋鐘鳴搖了搖頭。

他從一旁拿了一張陪護椅,坐到宋知清的旁邊,苦惱的說:“可如今,家裡所剩無幾的存款根本撐不住這昂貴的醫藥費。”

這些年來,宋紅一直是家裡的頂樑柱,所有家庭的昂貴開銷都是宋紅一個人承擔著。無論是供宋知清讀書,給宋知清生活費,又或者依著宋知清買各種各樣名牌包包昂貴的奢侈品。即便宋紅再怎麼努力賺錢,也抵擋不住宋知清的開銷。

漸漸的,他們只能維持著最基本的生活開銷,雖然對宋知清依舊是百依百順,可只有宋紅跟宋鐘鳴知道,家裡的存款也越發變少。

而如今,家中的頂樑柱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倒了下來,本就存款不多的家庭要想支付得起這昂貴的醫療費那更加是雪上加霜。

“錢我來想辦法,”宋知清說,“反正我也放假了,我能出去打工。”

“知清,你這出去打工可比你想的要累的多,而且你從小也沒怎麼吃過苦,爸爸怕你會受不了,而且家裡的錢也支撐不了一個月了,來不及的,”說完,宋鐘鳴嘆了口氣,頭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算了,知宜應該會來,到時候爸爸問問她能不能借給我們點錢。”

聽聞,宋知清的臉色暗了暗,變得不怎麼好看。

她咬了咬牙,有些不服氣:“爸,她一個老賴的女兒能有什麼錢?就算她有錢,估計那些錢都不知道是透過什麼骯髒的手段得來的,我們憑什麼要問她要錢?我們自己賺,總比欠著她好。”

站在門口許久的宋知宜將這父女二人所說的話都清清楚楚的聽在耳朵裡,她苦笑了一下,將病房的門輕輕推開。

“我的錢來的乾乾淨淨,”宋知宜的手中還提著剛剛在醫院門口特意買的果籃,“至於是怎麼來的,你也沒有這個資格在這對我的勞動成果所指手畫腳。”

宋知清看見宋知宜站在門口,氣得雙手都握緊了拳頭,死死的盯著她。

宋知宜忽略了宋知清的目光,只是走了過去將果籃放在了床頭櫃上,看了一眼正在昏迷的宋紅,隨後她緩緩抬起頭,淡淡的瞥了一眼做了那裡的宋鐘鳴跟宋知清。

“知宜......”宋鐘鳴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

宋知清趕緊抓住宋鐘鳴的手,對著他搖了搖頭,讓他不要開口也不要再多說些什麼。

她可不想在宋知宜的面前拉下面子求著宋知宜。

“姑父,我知道你們缺錢想找我借錢,”宋知宜沒有讓宋鐘鳴繼續向下說,“你們這些年對我的所有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我呢,也不是什麼很容易記仇的人,所以當初那些事情我也沒跟你們多計較。”

宋鐘鳴連忙點頭:“是是是,這些年是我們不好,但知宜,你看見了,你姑姑現在就這麼躺在這張床上,你也不忍心就這麼看著她被醫生趕出去吧?”

一旁的宋知清看著自己爸爸如此卑微的敘說,又看了一眼此時雙手抱著胸一副高高在上的宋知宜,心裡恨的牙癢癢。

“知宜,大家都是一家人......”宋鐘鳴顧不得宋知清的阻攔繼續說著,“所以就算是姑父求求你,救救你姑姑吧。”

宋知宜的心裡有些酸澀,看著躺在病床上毫無血色依舊昏迷的宋紅,以及那佈滿了血絲滿臉疲倦的宋鐘鳴,她的心裡也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家人”就這麼受苦著。

可是,她不是什麼聖母,也沒有那麼心地善良。

她始終相信善惡終有報。

那些年他們一家對她所造成的傷害遠不止這些,她又憑什麼要拿著一顆良心與他們將心比心呢。

在這一刻,宋知宜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自私,但想到那些年自己所經受的所有痛苦,她沒有辦法原諒他們一家,永遠都不會原諒。

宋知宜笑了笑:“姑父,這件事情我本是可以幫您的,但奈何知清說了我的錢來的不乾不淨,那我想這救人用不乾不淨的錢多少有些不吉利。”

宋鐘鳴面色一僵,沒有想到宋知宜會就這麼直白的拒絕幫助。

宋知清坐不住了,站了起來指著宋知宜的鼻子說:“你以為我們稀罕你的錢啊?”

“這些年來,你們對於那些所對我造成的傷害你們從未有過愧疚,而我也從未想過對你們抱有任何善心。”宋知宜看了一眼宋知清,嘆了口氣,直接忽略了她,“我始終相信這人啊善惡終有報,總該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買單,不是嗎?”

“你們既然也不稀罕我對錢,那我自然跟不需要借錢給你們了。”

說完,宋知宜只是對著一旁臉氣得直跳腳的宋知清笑了笑,之後便想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