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碎的夢總是會不經意的切換著某個場景。

睡夢中的宋知宜皺著眉,她夢見自己揹著書包來到了高中。

那裡的每一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

他們指著她的鼻子,圍繞在她的課桌前,嘻嘻哈哈地嘲笑著她。

“你怎麼沒有爸爸媽媽啊?”

“你爸爸媽媽怎麼會是老賴啊?”

“你怎麼還有臉在這裡上課?”

他們暴力地翻著自己的包,將隔層裡放著的衛生巾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拿了出來,將它開啟在上面亂塗亂畫著,然後再將它塞進自己的書包中。

他們將自己的考試試卷全部撕得粉碎,就這麼從她的頭頂上灑落。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粉碎的紙條,在自己的頭頂上緩緩飄散著。

她一點都沒有辦法,她阻止不了他們的所作所為,她只能就這麼被他們欺負著,他們那一張張罪惡的臉都一一在她的夢中浮現著,如同一個個致命的惡魔,想要一點點將她逼瘋。

她成了他們口中的“賤人”,她每一天都在他們的欺壓下痛苦的活著。她也也曾想過一了百了,可是她不能,她要等最愛她的爸爸媽媽回來接她,她要等著......

他們回來。

宋知宜從睡夢裡醒來,眼角還掛著淚痕。

臥室裡昏暗一片,寂靜無聲。厚重的窗簾遮住了窗戶也遮住了窗外那一輪掛起的月亮,它將室內與外界隔絕了起來。

宋知宜撐起身子,看著這漆黑一片的室內,腦海裡還在不斷上演著剛才夢裡所發生的一切。

她垂了垂眼眸,就這麼坐在床上,她的額間冒著冷汗,被汗浸溼的睡衣貼在她那細滑的肌膚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從這場真實的夢裡走了出來。

她掀開被子,踩著拖鞋輕輕的轉動著門把手。

隨著輕微的“咔噠”一聲,房門被開啟。

與宋知宜的想的不一樣的是,客廳裡的燈還是亮著的。

她有些疑惑的走了出去,看見唐彧辰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泡芙依偎在他的旁邊。

聽到房門傳來的聲響,唐彧辰抬起了頭,那一雙桃花眼裡毫無遮掩的疲倦與心疼,就這麼看著站在房門口的宋知宜。

良久,宋知宜才開口:“你怎麼還沒有睡?”

“睡不著,”唐彧辰微微垂了垂眼,聲音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怎麼出來了?”

宋知宜在唐彧辰的身邊坐下,低聲說著:“做了個夢。”

唐彧辰撇過頭,眉頭微微皺了皺,像是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宋知宜垂下眼眸,將手輕輕搭在了唐彧辰寬大的手掌上,唐彧辰下意識的抓住宋知宜的手,穿過她的指縫,十指相扣。

宋知宜深呼吸了一口氣,即使內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說了這些事情,唐彧辰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她鼓起勇氣,緩緩地開口:“我做了個夢,夢到了我的爸爸媽媽,也夢到了那些......對我不太好的高中同學。”

“我十歲那一年,爸爸媽媽將我送去了我姑姑家,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她們說我的爸爸媽媽是欠錢逃跑了,說我是老賴的女兒,所以他們總是欺負著我......”

唐彧辰靜靜的坐在旁邊,摟過宋知宜肩膀,安靜的聽著宋知宜講著那一段過往。他無法想象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到底發生了多麼痛苦的事情。他聽著她平靜的敘說著那一段句句扎心的過往,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插進了他的心坎。

“他們將我的試卷撕掉,撕得粉碎,然後從我的頭上將那些碎紙屑扔下,有些人直接逼著我當著他們的面將那些紙條吃進肚子裡......”

“他們在我的書包裡放在蟑螂,放著死掉的老鼠......”

“他們在體育課跑八百米時故意將我絆倒,他們總是會將剩菜剩飯潑在我的衣服上......”

“他們覺得我就不該跟他們在一個班級裡上課,他們覺得我晦氣。”

“不光是他們,連我的姑姑也這麼覺得。你在譽酒樓遇到我的那一次,是我姑姑的生日,我在包間門口聽了很久他們說的那些話。”

宋知宜說的很平靜,就像那些事情她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聽著宋知宜的話,唐彧辰只感覺到自己的心酸脹的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他那骨子裡埋藏已久的那一股狠戾像是一頭猛獸一樣越發的想要衝出牢籠。

他不敢想象這些事情就這麼發生在了一個弱不經風才十幾歲的孩子身上,如果那個時候自己遇見她該多好,也許就能在那個時候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