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謝、謝謝你的安慰,伯修斯爵士,身為杜善特伯爵的女兒,這都是我該做的。”我會織東西的事情,是爸爸媽媽告訴他的吧?愛麗雅詫異地望著青年的面孔,實際上愛麗雅只會織圍巾,而安妮甚至不知道怎麼起針。

“伯修斯爵士,你之前說想去看看噴水池,我們就從這裡繞道去看看吧。”稍微緩和緊張的心情後,愛麗雅雙手背在身後詢問他,看到青年點點頭,兩人便從花園小道繞到大門前的噴水池旁邊。

“果然,它同與我年少時印象裡的模樣一致,它還保留著許願池的功效嗎?”帕西瓦爾雙手輕撫著水池邊緣,像是在撫摸什麼珍貴的物什一樣,看向愛麗雅問著。

“是的,莊園裡遇到重大節日的時候,它一直都是許願池。節日過去後,爸爸會讓僕人把那些錢幣撈起來,攢好捐出去。我這有個銀幣,你要試試嗎?”愛麗雅從裙子口袋裡掏出一枚銀幣,遞到青年面前。

“這……不是重大節日的話,也可以嗎?”帕西瓦爾看著她手中的錢幣,有些猶豫。

“當然啦,它隨時都可以成為許願池,我覺得它甚至會因為自己承載了願望而高興呢!每個人都有許下美好願望的權利,哪怕再微小也一樣,不是麼?而且,爸爸他不會介意的!”愛麗雅露出歡快的笑容,將銀幣塞進他手中。

“謝謝您,杜善特小姐。”愛麗雅看見他的表情終於有一點笑意了。

在愛麗雅的凝視下,帕西瓦爾輕輕將那枚銀幣擲入水池中,水面在一瞬間綻放出的小朵漣漪,和銀幣沉入的咕咚聲,好像同時喚醒了兩人過去的回憶。

我曾經在這裡,第一次許下的願望就是,帕西瓦爾……愛麗雅出神地看著波光瀲灩的水面,雙眼中逐漸凝聚起內心的脈脈柔情,將這目光投向青年的側顏。然而,她卻發現帕西瓦爾面無悲喜地盯著水面,但那雙淡藍眼睛中卻塞滿無聲的憂傷,又是那種表情,愛麗雅有些難過地輕皺起眉頭。

少年時,他將憂鬱寫在臉上;成年時,他將憂傷隱藏在雙眼的溝壑中,他既變化了,同時又沒有什麼變化,他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呢,要是能知道原因就好了,這種憂鬱在愛麗雅看來,是她現在所無法理解的東西。

“伯修斯爵士,你許了什麼願?”愛麗雅小心翼翼地問,希望能從他所許下的願望中窺知一二。

“一個相反的願望。”青年平靜地回答。

“相反的願望…?”愛麗雅有點不解。

“孩童時,我來這裡許了一個願望;現在我回來許下的願望,與那時的願望相反。”帕西瓦爾說完,轉過身看向愛麗雅:“感謝您的陪伴,時間不早了,我要準備回去了,明天還要忙碌其他的事情。”

“好的……”愛麗雅眼睜睜地看著青年與自己擦身而過,走入大廳內,她感覺自己的心裡忽然變得空落落的,只好獨自走上二樓。

哎,原本想從他的願望裡猜測一下,造成他這種陰鬱的原因,結果卻一無所獲…可惡啊,怪盜蘿絲瑪麗居然在感情上也有失手的時候!愛麗雅雙手抱頭地走在二樓長廊上,內心止不住的嘆氣。

回到臥室中,愛麗雅心情沉重地走到窗戶邊,看見帕西瓦爾騎著他的白馬踏上返程路。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銀白盔甲上,泛出淡白柔光,她雙手支撐著下巴,眼神呆滯地注視那個銀白的背影漸漸遠去,低落的心情瞬間拋之腦後,她甚至都沒注意到安妮端著一盤糖果進來。

“剛剛夫人老爺跟我打過招呼啦,他們讓我把這些糖果帶上來,讓我們一起吃,這是你最喜歡的糖漬草莓。”安妮把盤子放在桌子上,看見愛麗雅沒有任何動靜,便好奇地走到窗前一看,她瞬間就明白了。

“安妮,你說,像他這樣正直純淨的騎士,怎麼會住在人間呢,人間只會給他帶來憂傷,他應當住在月亮上。”愛麗雅換成單手撐著下顎,眼中的柔情愛意滿溢而出。

“你生病了。”安妮簡短地總結。

“我沒病!”愛麗雅轉過頭抗議,卻對上了安妮的眼睛,她的眼中充滿慈柔,像是在看護一位病人。

“好吧,你贏了,經過這次晚餐,我確實更喜歡他了,但他跟我保持著很堅固的一段距離,我得想個辦法。”愛麗雅的右手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窗邊,發出噠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