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緊不慢地在午後的陽光下行駛,駛過幾條大街後,停在離香塔洛耶大道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屋面前,愛麗雅和安妮剛下馬車,就看見一個陌生小男孩頂著哭紅的眼圈從咖啡屋裡走出來,小男孩垂著頭與她們擦身而過,她們轉過頭看了一眼男孩。

像鳥窩般髒亂的棕色鬈髮悶上灰塵,他用沾著汙漬的小手使勁抹去眼淚,蘋果一樣紅潤的圓臉到處都是溼漉漉的,寬鬆肥大的衣服像塊髒抹布,掛在他瘦小的身上,深褐色短褲和布鞋打著不同顏色的補丁。

這家咖啡屋由於處在較為繁華的地段,一直都是貴族名流與平民最為喜愛的休憩場所,因此這家咖啡屋就像一面鏡子,將形形色色的人都投射出來,能夠從中看到自己未曾接觸過的人生百態。愛麗雅悲憫地望著男孩離去的背影,她的雙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安妮注意到她的變化,便向她投去擔憂的眼神。

“懷特,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品嚐完飲料就送我們回家。”愛麗雅微笑著將兩塊銀幣放進馬伕掌心。

“好咯,小姐。”馬伕樂呵呵地將銀幣放進衣兜裡,注視她們走進咖啡屋。

她們推開咖啡屋的木板門,木製品的木頭氣息混雜著咖啡和牛奶的香甜味道,將她們融進溫暖甜膩的氛圍中。寬敞的室內相當明亮,因為閱兵儀式的緣故,店內客人並不算多,四周是精心雕琢過的灰色石砌牆壁,透露出一股簡雅的風格,配套的木製桌椅嶄新透亮。

在桌椅靠牆那側的倒三角形木架上,擺放著一個可愛精緻的大許願瓶,許願瓶內裝著不少五彩斑斕的小紙條,和一些豔麗的手工摺紙花卉與星星。

“你們好呀,愛麗雅小姐,安妮小姐。”店主安德森站在點單臺,笑著向她們打招呼。

男人留著看似駭人的黑色絡腮鬍,但他擁有著世界上最溫和的雙眼,與最和善的脾氣。安德森經常穿著一身藍色揹帶工服,裡面一件白襯衣,他身形中等模樣,身上還繫著一條有荷葉邊的白圍裙。

起初,愛麗雅剛接觸他的時候,還很害怕,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發現安德森並不是看起來那樣兇惡,認識他的人經常私下叫他“溫柔的猛漢安德森”,愛麗雅也覺得這個名稱跟他很相稱。

“安德森先生!”看到這個和善的男人,愛麗雅的神情瞬間恢復起來,她快步走到點單臺,“聽說你最近配置出了新飲品,是什麼?”她的上半身匍匐在臺面上,快樂地詢問。

“是這個,藍莓奶昔。”留有絡腮鬍卻慈眉善目的中年店主轉過身,從櫃子下拿出一個籃子輕放在愛麗雅面前。裝有淡藍色液體的玻璃瓶擠在一起,因碰撞發出輕響,每個瓶口處都繫著燙金紙帶,愛麗雅發現有一瓶是淡粉色的草莓奶昔。

“這是你額外送我的草莓奶昔嗎?”她雙手接過籃子,似乎意有所指。

“當然,是剛剛出去的那個小男孩讓我送給你的。”安德森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也用同樣的方式來遞給她答案,而安妮只是靜靜地站在愛麗雅身旁,沒有說一句話。

“好的,我知道了,那麼我們就先回去啦。”愛麗雅得到回答後,她提著籃子,跟安妮一起走出咖啡屋。

她們剛走出來,就看見懷特正坐在地上休息,聽見身後有響聲,懷特轉過頭一看,便立即站起來戴好帽子:“您的動作可真快,小姐。”

“哈哈,謝謝誇獎,你直接送我們回去吧!”坐進馬車內,愛麗雅從視窗探出腦袋對懷特說。

“好的!”懷特快速地坐在車外,拉起韁繩,馬車逐漸駛向回去的路。

感覺到馬車在逐漸向前移動,馬蹄與車輪的響聲大起來之後,愛麗雅迅速拿起籃子裡那瓶草莓奶昔,往瓶底一看,瓶底粘著疊好的牛皮紙條。果然!她立即揭下紙條展開,細細瀏覽兩張紙條上的每一句話。

“該死的坎恩!這個混賬東西!我絕對不會原諒他!”讀完紙條上的話,愛麗雅神情憤恨地低聲咒罵著。

“又是坎恩的傑作嗎?”看到她這麼憤怒,安妮便身體前傾,好奇地小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