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想著趁這幾天的工夫摸清楚宮本明哲的規律,把這小子幹掉以後遠走高飛去找媳婦!

反正溫婉都逃出狼窩了,他也給老於提了醒,對繡娘有了交待以後,這北滿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至於能不能走得了,又或者三木會不會對自己提前下手……這些對於許銳鋒來說,都無所謂。

所以,老許能在晚半晌出來逛生意,還能在深夜裡和監獄那些獄警聚集在大辦公區靠著兩個海碗、三顆骰子‘嗚嗷喊叫’一玩就是半宿,甚至他的身影還出現在了一家按摩院,第一次讓人伸手觸碰了自己的後背。

一個殺手,讓人觸碰自己的後背,以前這種事許銳鋒聽到就覺著可怕,如今?

他雖然自由自在的活著,卻感覺一切都失去了意義,似乎溫婉的離去帶走了自己的靈魂。

……

清晨。

許銳鋒六國飯店醒來時,伸手扶著頭疼欲裂的腦袋緩緩起身,他發現自己身上除了白襯衣和秋褲以外,外邊的警服已經不見了,伸腿打算下地時,連自己的鞋都不知道去了哪。

這是怎麼回事?

當、當、當。

房門被敲響那一刻,許銳鋒還是條件反射一般的伸手摸向了枕頭底下,可衣服都沒了,摸枕頭底下又有什麼用?沒想到是,枕頭底下那熟悉的觸感,讓他喜上眉梢。

“進。”

老許喊了一聲。

嘎吱。

房門被服務員推開了,漂亮的女服務員捧著許銳鋒的衣服、拎著他被擦好的鞋走了進來。

“許爺,您的衣服已經洗好了,還有鞋,也擦過了。”

許銳鋒抬頭看向了他:“我的衣服?”

“哦,昨天晚上您來的時候實在喝了太多酒,是王大江王部長送來的,您的衣服和鞋也是他脫的,還專門吩咐在上午十點以前絕對不能打擾,所以,我才十點一刻來的。”

昨天晚上?

許銳鋒想起來了……

昨天王大江讓洋行的人回去以後,他們倆去了一家洋人開的酒吧,王大江用‘帶您老見見西洋光景’為由,領著許銳鋒到了一個滿眼都是紅鬍子藍眼睛的世界。那兒,你什麼都不用忌諱,摟著洋娘們敞開喝,哪怕兩邊都不知道說什麼,可撞了兩回杯以後,也聽明白了‘切死’是‘幹了’的意思。

那王大江還嘚嘚瑟瑟的問一個會中國話的洋人:“我們這兒天天打仗你們不害怕麼,怎麼跑這兒做買賣來了?”

一個棕發男人自豪的說道:“我背後有偉大的日不落帝國,即便是你們和日本人真的開戰,他們也不會動我的酒吧。”

那個男人好像喝多了,摟著王大江的肩膀說道:“假如,有一天你們被打的沒有地方跑了,可以到我這裡來,活命沒有問題。”

許銳鋒記憶中最清晰的,就是自己聽完這句話以後和王大江對視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滿了苦澀、茫然、無助,和那麼一點點不服。

老許:“我寧願死街上。”

王大江:“爺,我死你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