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這兒開始,滿院都是我的笑聲,讓狗舔的。”

老範笑了,笑容都顯得不富裕,卻能看出來是真的開心。

“後來我長大了,狗沒能熬過我,一隻老死了,一隻病死了……”老範用力的嚥著唾沫:“那種疼,跟爹媽沒了不一樣,爹媽沒了你能嚎出來,能哭,狗死了,你就只能蹲在地上看著,為了只狗哭,讓人笑話。”

“沒了這兩隻狗,我就像是沒了魂,種地也沒了心思,回到家感覺整個屋子都空落落的,到那一秒,我才明白,原來在這葫蘆口,真正屬於我的,永遠會跟著我的,只有那兩隻狗……”

“救了我的,是村長。”老範屋裡的指了指旁邊身穿綢緞的男人:“人家高價從德國買回來兩條狗看家護院,說是叫黑背,當時好多人沒見過這種外國狗,都去看,我也去了。誰知道這狗就跟我親,倆小狗崽子圍在我身邊‘嗷嗚、嗷嗚’的撒嬌,我都覺著是我那兩隻狗轉世投胎回來了。”

“村長看著這情況,又知道我的事,就商量‘範兒,你要是實在沒心思種地,不行過來給我養狗吧,反正你也養過’,這話說到了我的心縫兒裡。”

“從那一天起,我就搬進了村長家的院子,不怕你們笑話,我和這兩條狗一起吃一起睡,早上起來、晚上睡覺前每天溜兩次,兩條狗讓我伺候的身上毛髮鮮亮……”

老範眼睛裡有了光,說起狗,他就變得神采奕奕。

翻譯官納悶的問道:“你說你沒事跟狗叫什麼勁?”

老胡嘲笑道:“翻譯官,這孫子但凡娶得起媳婦,能天天摟著狗麼?”

他以為這兒還是奶頭山,他以為還和以前一樣,嘲笑這些泥腿子的時候會迎來滿堂歡笑,可尷尬的是,除了他,沒有任何一個人笑。

日本人不笑,是因為聽不懂,許銳鋒不笑,是因為這姓胡的沒人性!

老範不搭理他的繼續道:“我就這麼著,一直養著這兩條狗,從小養到大,從大養到壯,這個時候……”老範突然一停,抬起頭看向了許銳鋒,他眼睛裡沒有恨,卻偏偏伸手指著他說道:“這群土匪來了!”

“這群土匪看上了我才養匪的狗,非要摔死吃肉,我怎麼攔都沒攔住,還有人用槍頂著我的腦袋。”

老範渾身哆嗦著,證明他依然害怕,但是嘴上的話語卻說的情真意切:“我不敢看啊,我一眼都不敢看啊……”

“可那群土匪就扒開了我的眼睛,在我耳邊怪笑著,而他,抓著狗腿高高舉起,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一次沒摔死,還摔了第二次,直到我看著狗嘴裡往外冒血,看著那隻狗的求救似得盯著我……”老範扭過頭看向日本人,攤開雙手說道:“我沒辦法啊,我讓人用槍頂著,我沒辦法啊!”

翻譯不知道為什麼,氣息弱了一個檔次將老範的話說了出來,可日本人的回答不是同情,而是冷哼了一聲衝著老範說道:“廢物!”

老胡原本還在聽故事,可看到老範伸手指向了許銳鋒,他一瞬間驚醒了,這一切,不就是幾天前他的親身經歷麼?這,怎麼成別人了?

老胡還沒反應過來,那養狗老範衝著許銳鋒衝了一把拍開了許銳鋒的手,抓著僅剩的一條狗往回坐,將其緊緊摟在懷裡喊道:“你別碰它!”

他在哭,在抖,許銳鋒能看得出這老範是真的害怕了,可這回,他沒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