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上,曾經在北滿監獄內戴過鐐銬的死囚們揮汗如雨,他們拿著木頭削成的步槍在練習刺殺,目標,是用雜草紮成的稻草人。

許銳鋒則靠在一邊看,他倒不是偷懶,而是在看這訓練之中的門道。

“殺!”

老楚在人群中揹著手走著,突然間喊了這麼一嗓子。

再看這些抗聯戰士,一個個端著木槍向草人扎去。

所謂的‘殺’其實就是‘刺’,而抗聯的訓練一共就三個動作,第一個就是刺,第二個是撥,第三個是連貫性動作,撥完了再刺。

與其說抗聯的訓練簡單,倒不如說這些人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道理就是曾經金刀護法教育過許銳鋒的,叫‘一招鮮,吃遍天’。

這就相當於真到了戰場上的時候,你會八百門兒手藝的碰上了人家一門手藝練八百遍的,你肯定打不過人家,而真正的白刃戰,往往就會就在縫隙之間,就是一個動作,刺,夠用了。

這也是抗聯訓練這些戰士的初衷,你學會了刺,就能殺人,學會了撥就能活命,學會了撥完了再次,就能在活下來那一刻再把日本子幹掉,簡單明瞭。

想明白了這一點,許銳鋒靠在枯樹旁閉上了眼睛,他在想抗聯的招式,這麼直眉瞪眼的打法有效是有效,卻恰好被自己剋制,畢竟八卦講究的是偏門搶攻,你這套刺殺要求的是強取中門,在老許練了這麼些年身法的情況下,要是還在戰場上拿不下眼前這些個新兵蛋子,那他也白混了。

“四寶子,你抖什麼!”

“報告,我沒吃飽!”

訓練場上的聲音傳了過來,許銳鋒睜開眼去看的時候,正瞧見老楚在那兒訓四寶子。

這不怪人家老楚,整個訓練場上所有人都雙手有力的再練刺殺,就你四寶子浮皮潦草,不訓你訓誰?

“為什麼不用力!”

“你以為這是給我練的?”

“到了戰場上,和敵人拼刺刀的是你!”

“報告長官,我用不慣刺刀!”

四寶子也是閒的,人家問你用不用得慣了麼?

不過,四寶子是真在心裡虧得慌,他昨兒晚上殺了半宿鬼子,騎馬騎得倆胳膊直髮酸,好不容易回來了,營地的人都起床了,已經開始訓練了。好傢伙,大早上起來就跟著這群壯小夥跑山,溜溜兒跑了一上午啊,中午吃完了飯四寶子連屋都沒回,躺草稞子裡就睡著了,愣等到別人把他叫醒,才知道訓練又開始了。

就中午睡那麼一會兒頂什麼用?

兩下突刺就把力氣用光了的四寶子雙手端著木槍直抖,這老楚也缺德,一個姿勢讓你停那半天不動彈,愣是等肌肉僵硬了才讓動一下,給四寶子抖的,老楚走到了身邊還哆嗦呢。

“在戰場上碰見了敵人,你也這麼多理由嘛?有人聽嗎?”

四寶子不出聲了,倒不是沒話了,是許銳鋒站在圈外衝著他搖了搖頭。

老楚倒也沒咄咄逼人,轉過身衝著所有人說道:“盧溝橋事變,我方和日本多次會談,人家在電話裡口口聲聲什麼都答應了,撂下電話就把炮臺瞄準了軍營,和那幫狗艹的雜碎廢話有用嗎!”

老楚沒和你擺事實講道理,就跟你說眼巴前發生的事,幾句話就說到了戰士們的心縫裡。

“他們進了平津都幹了些啥?燒殺搶掠!”

“老祖宗留下來的幾百年都城,愣給禍害得跟豬圈一樣!”

“你們還有話跟他們過啊?”

“反正我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