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迭爾在哈爾濱和秋林一樣出名,這兒有最頂級的餐廳、娛樂等設施,按理說,應該是整座城市的天花板了。

但,在日本人佔據東北後,這座頂級酒店卻成了日本特高課抓捕各路間諜的場所,動不動就發生槍戰、動不動就從裡邊往外抓人,如今的馬迭爾,已經徹底落寞,別說是間諜了,有錢人都不願意往裡走。

而眼下,許銳鋒能天天看著這座哈爾濱內的頂級建築,因為他把兩條街以外的一座民居給買下來了。

“你放開我!”

白靈趕到時,才看見老許就立即掙脫了王銘的手,幾步衝到許銳鋒近前質問道:“為什麼把我從94號安排的院子裡帶出來?”

那一秒,許銳鋒垂頭喪氣,跟斗敗的公雞似得正面白靈:“白靈同志,我得向你檢討。”

白靈啥時候見過許銳鋒服軟?

一下心裡就開始不得勁兒,略帶著抱怨的腔調,甩著手用單腳跺地說道:“你又幹什麼了!”

“當初我就該聽你的,老老實實在94號安排的院子裡待著,那樣也不可能讓人發現……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許銳鋒滿臉懊悔,就差捶胸頓足了:“我是真知道錯了,也知道了老馬為什麼要把你派到我身邊來,白靈同志,我保證從今以後什麼事都聽你的……”

“說,發生了什麼事。”

“我吧,出去踩盤子的時候讓人認出來了,就是哈爾濱當地的坐地炮,後來他們約了個飯局,非說看在以前老交情的份上,要給咱們捐筆錢。”許銳鋒終於露出了笑模樣:“我一琢磨,這盛情難卻啊,就把錢收下了。”

“關鍵是,我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咱的住所,萬一和別人吹牛的時候把位置暴露了呢?這不,就趕緊讓王銘把你接了過來。”

白靈滿臉質疑的問:“哈爾濱坐地炮要給抗聯捐錢?”

“啊,真事。”

“捐多少?”

許銳鋒衝著四寶子一努嘴,四寶子連忙解下了肩膀上還掛著的包袱,往白靈面前一打,整整九根金條和一把銀元在陽光下爍爍放光!

“許!銳!鋒!”

直到這一秒才知道許銳鋒之前的認錯全是虛情假意的白靈,壓低了嗓門滿臉發狠的狀態說道:“整個北滿的江湖聽見咱們抗聯的名字都恨不能躲著走,他哈爾濱坐地炮怎麼就一看見你就給咱捐錢了?就不怕日本人知道?我告訴你,今天的事你不說清楚,咱倆沒完,你這屬於對組織隱瞞實情!”

“我覺得吧,現階段最著急的倒不是這件事。”許銳鋒一句話把白靈的火氣都壓了下去:“你是不是得先通知94號,咱們更換居住地點的事?萬一那個居住地已經暴露了,94號又去串門,這事情可就大了。”

白靈只愣了一秒,扭頭就往出走,走到門口又回來了,伸手在包袱中抓了一把銀元留下句:“你給我等著!”便出了門。

老許呢?

面帶笑意的衝著四寶子一樂,說了聲:“收了。”

直接進屋。

這個院子,原本是一位中學老師的家產,這位老師呢,也沒什麼愛好,就喜歡上茶館裡聽評書,一來二去就跟夥計熟了。到了賣房子的時候,最先告訴的就是茶館夥計,他迎來送往的認識人多,出手也快。至於價錢,人家都沒想,單純的是覺著日本人佔領東北以後,這地方太亂了,想換個清平世界。

巧的是,許銳鋒踩盤子的時候聽說了這件事,最開始也沒在意,可今天的事一出,他和四寶子由匯海樓出來就直奔這兒而來,到地方就把房子買了。要求只有一個,老師一家人必須當場搬走。

這位老師沒見過這麼著急的主兒,但礙於人家不講價,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麼,談好了價格,收拾收拾細軟,連家裡的傢俱都沒拿,就住進了酒店。

說是破家值萬貫,到真格的,尤其是日本人佔領東北以後的哈爾濱,那是房價一路往下降,有錢人都惦記將產業脫手以後進關裡躲災,誰還會在乎屋子裡那點東西。

就這麼的,許銳鋒有了落腳點。

那他為什麼買房子呢?

還真就是防著許福。

許福在自己走後,肯定得去憲兵隊,這節骨眼上,去哪家酒店都得白給,抬頭就能看見的馬迭爾更是沒用。萬一日本子在哈爾濱再來一場大搜查,住酒店反而麻煩。

買了房子則不然,這年月房屋買賣還不是那麼正統,你得拿著由中人、買賣雙方簽訂的契約去政府更名。由於手續繁瑣,老百姓所選擇的方式大多數是找中人簽訂契約後,不去更名,就這麼將房契與契約放起來,畢竟這年月沒多少人愛跟偽滿政府那些吸血鬼打招呼。如此一來就造成了大量房屋中住著的房主和房契上房主名字不一致的情況,多方間諜也趁著這個空子,開始大量混跡哈爾濱。

你日本人再厲害,總不能挨家挨戶對房契吧?

再者說了,哈爾濱不是北滿,憲兵隊說翻一遍就翻一遍,你要是想將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那得多少時間?得到訊息以後,人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