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黑市。

疤臉坐在衚衕口茶攤前撇著大嘴的時候,一手揉著兩顆鐵球一手拎著一張女人的照片正在回味。

他在太原如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自從日本人進了城,這小子就從國軍一個團長麾下的碎催變成了憲兵隊旗下偵緝隊的隊長。如今整個太原城穿黑衣服的狗子都把他當成祖師爺供著,風頭一時無兩。

幾日前,日本人在周邊發現了煤礦,這小子帶著人就衝了過去,將一個養著私兵武裝的大戶人家給滅了門以後,兇名更勝從前,眼下太原城誰不知道官面上管不著的地方都歸他疤臉管?

而這個黑市,就是他生財之處。

“爺,陝西的老坦兒想從咱這弄點鹽販回去,你瞧著要不要給行個方便?”

一名手下大冬天穿著一身小衣襟短打扮,腰裡明晃晃彆著刀走了過來,到地方趴在疤臉肩頭說了這麼一句。

疤臉冷哼一聲:“是陝西是陝北,你能弄明白麼?現在日本人管的這麼嚴,稍有差錯咱們全得吃槍子,再說了,他們能給多少錢啊?”

“給市面上價格的五倍!”

“還是個有錢的……”疤臉笑的更冷了,立即回應道:“不賣,另外,你馬上去憲兵隊,這年月能出五倍價格買鹽的,還是從陝西來的,準他娘是紅色底子,弄起來再說!”

“好嘞!”

這小子轉身就走,他將身影移開,疤臉身後的黑市算是徹底顯露了出來。

街道上,販賣古玩字畫的、黃金美玉的應有盡有,還有人用手指比了一個‘八’的形狀,湊到人身邊就問:“要傢伙不要,帶響!”

這些日本人明令禁止流通的東西,可在疤臉身後彷彿農村大集般被肆無忌憚的交易著,而虎瑤,就坐在馬路對面的餛飩攤旁。

她是來給老鷂鷹跑事兒,老鷂鷹許給她的原話是,不管能弄著什麼,只要出了太原,價格就直接翻倍。

面對這種誘惑,虎瑤真抵抗不住,但到了疤臉的黑市,她心裡卻犯起了嘀咕。

“那老犢子不能出了太原就說話不算話了吧?”

“到時候他要是不拿出錢來,自己就算要了這老頭子的命,又能怎麼著呢?”

正在琢磨,眼前突然多了一個黑影擋住了陽光,疤臉過來抬腿踩住了長條板凳,用手肘拄在膝蓋上揉著鐵球壞笑道:“這不虎瑤麼?”

“你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嗨,疤爺。”

虎瑤也是個開臉兒的,故意嬌嗔著扭過臉說道:“朋友託我買點東西,整個太原城誰不知道疤爺手眼通天,我就打算過來看看。”

疤臉問道:“要甚?你說,我辦。”

“想弄點藥……”

這話說完,疤臉往後一看自己的兄弟,那幾個人十分默契的靠向了虎瑤的身後。

疤臉伸出食指戳著桌面道:“虎瑤啊,讓人給忽悠了吧?”

“這話怎麼說的?”

疤臉望著他說道:“這天底下缺衣少穿的都不稀奇,缺藥的就只有紅區那幫人,那可是皇軍的死對頭,你替他們跑買賣,能有好結果麼?”

“他們許給你多少錢啊,讓你連命都不要了?”

虎瑤一愣,轉念一想:“不能,疤爺,我那朋友在東北也是江湖人,手上沾著不少血,紅區不能要他這種人。你要說搭夥做買賣我信,說他們在一個鍋裡掄馬勺,不可能,真不可能。”

“那這麼著,你跟我學學他咋跟你說的不完了麼,我幫著你分析分析。”

“就說是隻要把貨弄出了城,就立馬價格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