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銳鋒輕聲嘀咕了一句:“@#¥%@#%@”

“啥?”王大江沒聽清楚。

許銳鋒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就告訴他,我死了!!!”

這不是許銳鋒的性格,他原本是個凡事都能壓得住、永遠沉穩的殺手,可每個人的肩膀都有屬於自己的承受力,當他承擔了根本接受不了的力量時,換了誰也得齜牙咧嘴。

王大江默默退了出去,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打擾才好。

中午,飯是溫婉送來的,除了一盆牛肉燉土豆外,還把蔥、醬、辣椒攪拌在一起的做了個小冷盤,把東西放進托盤裡端進來,在茶几上擺好時,這個肚子大到得用手兜著才能睡覺、連翻身都不方便的女人問了一嘴:“聽說你又發火了?”

許銳鋒抄起筷子‘嗯’了一聲。

“晚上想吃點啥?”

她能感受到許銳鋒的巨大壓力,可身為一個懷孕的女人,能幫上什麼忙呢?

“別忙了,我今天晚上回來的要晚點。”

“有事啊?”

“得等一通電話。”

“好。”

溫婉走了,將整間辦公室還給了他,同時,也稍微扶了扶肩頭的重擔,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

此刻的許銳鋒覺著男人這輩子挺可悲的,你得透過努力來獲得女人的青睞,還得繼續努力去撐起一家人的命運,就連最沒本事的老爺們,肩膀上扛的都是好幾個嗷嗷待哺的腦袋。

有本事的呢?

有扛著一個家族的、有扛著一個村落的、有扛著一家公司的,甚至還有扛著一座城市、一個國家的……

更有甚者,還有想扶將傾大廈、挽社稷於水火的。

他們又得到了什麼?

再能吃又能咽的下幾碗米?

更關鍵的是,還沒有人理解你。

就拿狗剩子這件事來說吧,他就一點都沒有想過許銳鋒為什麼會突然現身北滿,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立即會明白這件事有沒有可能是日本人插手了,老許為了保全他才從北滿監獄走出來制止的。而狗剩子那淺顯的眼窩子裡只有許銳鋒,他始終認為這件事就是單純的老許不讓,僅此而已。

年紀,限制住了眼界,眼界固定了格局。

許銳鋒想起了還在天王山上時,時不時發呆的老爹,當初年幼的他總責怪父親為什麼不陪自己玩,也很不喜歡無人時,他那滿臉惆悵的面容,因為只要有人過來,老爺子就能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似乎那不高興的態度是專門為自己留的。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全錯了,當時的天王山上,老爹愁的是幾百口子人的生計,笑出聲來是為了安撫人心,要是大當家都沒了穩當勁兒,底下人會亂成什麼樣?

想到這兒,他稍微釋然了點,有點接受了所有男人都得從苦難裡熬出來,才會有獨特氣質的論調,老鷂鷹就對類似的論調深信不疑。

還真有點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