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氣息(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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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穿著長衫且很乾淨的男人從大車店裡走了出來,他在門口伸著懶腰跟沒睡醒一樣,還很客氣的和店小二打著招呼,像是自己的出行,打擾了人家休息。
這是個很謙卑的人,不管走到哪都沖人點頭哈腰面露微笑,連夜晚在路燈下襬攤的餛飩攤老闆,他都很客氣的問候一句‘還沒收攤呢啊’,像是誰都認識。
只是那張臉……
有點嚇人。
他的笑很假,不,準確的說,整張臉都很假,假的像是畫上去的,儘管臉上也有肉褶,但笑容就跟硬擠出來一樣。這人走在街上要是不笑,會讓人覺著他如同一句屍體,跟不會任何表情差不多,笑起來又讓你懷疑真實度。
此人慢悠悠走向了百樂門,進入時,百樂門內一片狼藉,膏藥旗扔了一地,日本花魁的摺扇、日軍軍裝內的白襯衫、女人的內襯,隨處可見,像是剛舉辦完大型聚會,還是見不得光的那種。
這兒,是曲光剛接下來的買賣,原本的老闆讓他找了個通匪的名頭扔進了憲兵隊,所以憲兵司令部才把慶功宴後的歡愉地點定在了這兒。
他走了進去,看見了像是領頭的二迷糊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抽菸,主動微笑著靠近,並遞上名片說了一句:“您休息呢啊。”
二迷糊嚇一跳,人能長成這樣實在是不多見,可接過名片,他一下就站了起來,上面清清楚楚印著‘安徽勞工會’字樣。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安慰勞工會可不是什麼工廠的工會組織,此組織坐落於上海,創始人叫王亞樵,以身別利斧、腰間藏槍、善用炸藥著稱,常年對欺壓勞工的富商、賣國求榮的漢奸痛下殺手,連黃金榮杜月笙這樣的大亨都得給上三分薄面。當年少帥落難藏於上海,就是這個王亞樵以死相逼讓他回東北抗日,最後還是杜月笙幫忙解了樑子。
“您來了,我們爺正在等您。”
二迷糊引領著此人就往後面走,進入了辦公區的辦公室,曲光正在和一個日本女人摸摸搜搜,她,是三木給予的賞賜。
“曲爺,爺?”
二迷糊提醒著說完這句話,曲光才從歡愉中抬起了頭,當不老實的手鬆開,那個日本女人極不雅觀的起身扣好衣服釦子,由始至終,都不覺著害臊。而那個特殊的男人更沒看上一眼,彷彿她根本就不存在。
“安徽勞工會的。”
曲光接過二迷糊遞來的名片,連連點頭:“哦~”拖著長音問候道:“這一路挺辛苦吧?”
“還行。”
打哪來的,路上經歷了什麼,他是一個字都不多說。
“這次託人把你請來啊……”曲光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本想給許銳鋒扣個屎盆子,說他是北滿天字號大漢奸,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愣是把所有話憋了回去。
那人又笑了一下:“給我名字就行,至於他為什麼該死,是你們之間的事。”
“好!”
曲光讚歎了一聲:“聽著就專業。”
曲光連忙在筆下刷刷點點寫了許銳鋒的資訊和資料遞了回去,當那人接過的瞬間,開啟了抽屜,從裡邊拿出兩根金條:“說好的五根,先給兩根,事成之後另外三根一併奉上。”
自從有了地位以後,曲光更喜歡透過簡單的手段解決問題,像是僱傭張紅巖綁架李邵陽的孫女,又像是僱傭這個人,去殺許銳鋒。畢竟錢是個好東西,有了這東西,你能省掉很多中間環節。
他將金條收入了懷裡,轉身,走了,像是從未來過。
當此人離開,曲光立馬詢問:“二迷糊,你找這人靠譜不?”
二迷糊連忙說道:“我的爺,這是貨真價實的上海‘安徽鋤奸團成員’,要不是和王亞樵鬧了矛盾來了東北,在南滿豎起一杆大旗,咱想用人家根本不可能。”
“這人的風格和之前的許銳鋒差不多,不顯山不漏水,靠著一張‘安徽勞工會’的名片開啟局面後,就拿這張名片當成了招牌,如今人稱南滿第一殺手。”
“南滿第一……”
曲光若有所思:“這回南滿第一和北滿第一終於碰上了,可惜的是,咱們的北滿第一還站不起來,一場好戲,瞧不上嘍。”
“爺,還瞧什麼戲啊,我現在恨不得許銳鋒馬上死。”
……
碰、碰、碰。
敲門聲響起時,渾身酒氣的許銳鋒在瓦房店敲響了自家房門,在他身後推著輪椅的,是監獄司機。
吱呀。
當溫婉從門縫裡瞧了一眼,看見了老許的這張臉,開啟房門,司機才很懂事的說了一句:“典獄長,我明天早上來接您。”轉身離去。
溫婉的肚子又大了,也只有見到他的時候,許銳鋒才會滿眼溫柔,偏偏在此時院內傳來了一句:“許爺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