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炮這個名頭,很玄,明明沒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也沒有官方定義的職權,可每一個在江湖裡腥風血雨走過一遭的人,都想要。

但。

這個虛名確實挺敗家,和天下第一還不太一樣,天下第一是碰見不服的打就行,可坐地炮,必須是公認的。

想當年老鷂鷹曾經給這個虛名下過定義,那就是成為坐地炮的人必須具備常人無法擁有的人格魅力和領導力,首先你擺事得不招人煩,其次是都得聽,最後,才是能服眾。

雖說許銳鋒一直隱藏在幕後,但是他的戰績,老鷂鷹的頭腦在北滿都是一等一的,哪怕他不擺事,外省市其他坐地炮宣揚出那驚天一戰,並公認了個‘左手槍王’的旗號後,坐地炮的名頭已經沒跑兒了。

這便讓很多人心有不甘,比如,拉著日本虎皮當大旗的曲光。

這小子是拍花子出身。

什麼叫拍花子?

意指人、口、販、賣,只是他的方式不是誘騙,而是將特質迷藥藏在手絹裡,走在街上盯好目標,在無人處往人口鼻一捂,待人吸入開始眩暈,扛在肩頭就走。

別人拍花子都是找女人和孩子,曲光不一樣,他連男人都不放過,被迷暈的大老爺們只要醒來,一準出現在日本人開採的礦洞裡,生不如死。

靠著和日本人的關係,曲光在北滿一路走高,先後擁有了賭局、西餐廳、西店鋪、舞廳等等買賣,要論錢,他是江湖上最富有的,論關係,他是江湖中人裡和日本人關係最硬的,論名氣……誰不知道曲光,那可是大漢奸!

只是,儘管你樣樣吐出,可你就不是坐地炮。

讓曲光有了爭北滿坐地炮心思的事,還得從擺事兒說起。自從日本人佔據了東北以後,偽滿政府無能,幾乎是事不管,明面上的官吏都是白拿一份薪資給日本子當碎催,那老百姓和商戶有點什麼事,可不就需要人擺唄。這個時候老許又不出頭,曲光和日本人關係最好,他的府上自然門庭若市。

這時候曲光就琢磨了,憑什麼我幹著坐地炮的活兒,卻沒有坐地炮的名兒?

你一個連面兒都不敢露的大老許,又憑什麼被人恭敬成江湖大佬,還配上‘爺’這個字兒?

曲光不服啊,他不服的有段時間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還讓手底下二迷糊打聽過許銳鋒,但都一無所獲。

甚至,曲光還問過來找自己辦事兒的人這麼一句話,‘你們說,這北滿坐地炮是不是該換換人了?’,得到的回答卻是一個個誠惶誠恐道‘曲爺,這江湖上的事,哪是我們能說了算的。’,曲光很滿意,滿意的不是回答,是有人管他叫‘爺’了,起碼又進了一步。

隨後,日本人開始對北滿的反滿抗日份子痛下殺手,曲光忙著為日本人網路綠林彪悍人士也就放下了這一攤,緊接著北滿引出了無窮無盡的麻煩,這才有了今日相聚。

他和許銳鋒撞一塊了。

憲兵隊,大會議場內張燈結綵,曲光穿著西裝、帶著金錶滿臉笑容站在這兒欣賞著。

如今他已經不再是拍花子的曲光了,變成了可以隨意進入憲兵隊的人上人,就連日本陸軍的慶功宴都會接到邀約,老曲家可從祖上到自己這一代就出過這麼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