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鷂鷹在嘆息一聲後,邁步追了上去,一路小跑著追逐,追上以後絮叨著,即便心裡清楚許銳鋒決定的事誰也無法動搖,依然費盡唾沫、磨破嘴的說著。

……

清晨。

雞鳴聲喚醒了床上的老許,當他睜開眼那一刻,熄滅的爐子和剛剛升起的日光沒有帶來一絲溫暖。

冬天真的要來了,它正在用寒意迫不及待的趕走深秋。

起床。

許銳鋒低著頭把腰間紗布卸了下來,小腹處正在快速癒合的傷口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近些日子由於槍傷始終沒怎麼動彈過的身子就跟上鏽似得難受,那一刻,老許穿好了衣服想去院裡活動活動,當然,他沒忘了出去前把爐子生上火,這樣可以讓溫婉多睡會。

老許是練八卦的,教他這套拳的並不是天王山大當家,而是在關裡混不下去以後,前來投奔的顧雄,據當時山上的炮頭說,人家手底下那可是真功夫,有傳承的。

至於什麼是八卦,老許也問過,顧雄的回答卻很簡單:“知道西方的‘拳擊’麼?就是能上擂臺,還有規則限制的那種。”

許銳鋒哪知道什麼是拳擊,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顧雄隨口解釋了一句:“你把拳擊的規則翻一下,所有他們那兒不讓乾的放在一塊,就是八卦。”

八卦是怎麼來的、由誰起始,顧雄一個字沒提,直接給出了含義,甚至都沒讓許銳鋒跪下拜師。他知道,曾經在‘義和團’當過金刀護法的這位高人根本沒瞧得起天王山,來這兒只是尋求個容身之所,傳你許銳鋒手藝不過是一種交換。

但,老許還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八卦之所以存在,是為了提升人體極限殺傷力。這套拳,不,說拳法有點不太準確,許銳鋒越練越覺著用路數來形容合適,因為這玩意兒根本沒有一定之規,非要用倆字來形容,那便是——手黑。

呼!

呼!

呼!

穿著汗衫,許銳鋒一套拳練下來額頭處便見了汗,這還不是他最在意的,關鍵點在於以為沒事了的小腹,總是在你想要發力的時候會產生一點點疼痛,就是這一點點疼痛便能讓你發力不透。

耽誤老鼻子事了。

余光中,房內人影一閃,許銳鋒似乎看到了溫婉,扭頭望去,這女人應該是在撿自己穿過的衣服,老許沒在意,又一套拳打了下去。

人都說百練成拳,功夫這東西就得年深日久的練,否則一旦動起手來,你完全沒有反應時間。誰能在對方一拳打來的時候,腦子裡還先產生個思緒,隨後才決定是躲還是反擊?

根本沒那個,靠得都是平日積攢下的肌肉記憶,有時候靈光一閃打完了才明白原來這一下應該如何使用。

幾遍拳打完,老許舒服了,站在院子裡渾身鬆散一般呼哧帶喘,由此可見,他剛才每一下都用盡了全力。

“老許,你身上的那身衣服洗麼?”

老許儘管沒理這個茬,卻依然脫下了被汗水粘黏在身上的衣服遞了過去,隨後補充了一句:“家裡的,爭取生個兒子,咱也好把這身本事傳承下去。”

溫婉翻了個白眼:“狗屁本事,你那純是莊家把事,以後就算是我生了兒子,也得讓他念書寫字。”

“念什麼書?”聽見這倆字許銳鋒就來氣:“你怕是還不知道呢吧?眼下日本子讓各個學校的孩子都開始學日語了,你打算讓我兒子一上學就滿嘴嘰裡呱啦的屁話?”

“那這一仗更得打了……”

“你說啥玩意兒?”

許銳鋒彎著腰正在用熱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都快擦完了,伸手捧起水往臉上胡擼時,溫婉說了這麼一句。滿耳朵都是水音兒的許銳鋒真是一個字都沒聽清,這不張嘴問著呢麼。

溫婉藉機回應道:“我說啊,你那是以偏概全,我讓孩子學的是咱們國家的傳統文化,和小鬼子有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