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令人羨慕的洋汽車緩緩開走了,溫婉在此之前剛從汽車上走下來,汽車所停的位置是於家村,而溫婉此刻正裝成自己在這兒有個家的樣子,在掏鑰匙開門。

直到那臺黑色的洋汽車緩緩離去,她從別人家門口迅速轉身,一路小跑的隱沒在了衚衕裡。

她是被車送回來的,還帶回了整整二十塊銀元,所付出的代價也只有一個,那便是曲光在完事以後叮囑:“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那臺車,是來確定溫婉的居住方位,這一切,都被溫婉看在了眼裡。

作為一個地下工作者,溫婉在回家的路上非常完美的營造出了就住在於家村的假象,她和司機聊村裡的紅腸、豆腐,還勸司機家裡殺豬千萬別找於家村的屠戶,那不是人的玩意兒總偷下水。

她相信這番話會一句不落的傳入曲光或者日本人耳朵裡,那時,對方一定會相信自己就住在於家村。

轉出街角,溫婉沒叫黃包車,整個北滿搞地下情報的都知道這幫玩意兒是最容易撬開嘴的,為了兩個錢兒,他們能想起出生前一天晚上所發生的事,要是問到實在不知道的,編也給你編套磕出來。

溫婉攔下了一輛毛驢車,就坐在車上和車老闆子一起奔瓦房店走去,起碼這樣看起來她不像是單身。

當、噹噹。

當、噹噹。

到了瓦房店,溫婉直接跳下毛驢車,七拐八拐轉了起碼四五個彎兒才出現在裁縫鋪門口,直到確定了身後沒人,這才很有節奏的敲響了房門。

“誰啊!”一聲詢問,裁縫鋪的門板卸了下來,繡孃的身影在燈光下出現了。

“聽著,時間有限。”溫婉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曲光為了自身的利益要對李邵陽老先生下手,他們會動用江湖手段綁架先生孫女,威逼李老召開記者會,承認日本在東北的權益,並以發展亞洲經濟的名義長期佔據東北。”

繡娘擰著眉毛罵道:“臭不要臉,派兵到別人的國家發展經濟?也只有他們能將侵略說的如此好聽!”

“聽我說完。”

溫婉繼續道:“我們必須保證李邵陽老先生的安全及其女兒不遭受到任何侵害,否則全國抗日的聲音將遭到史無前例的打擊,剛剛在國內掀起的全國抗日熱潮就會消退,所有心懷大義的人都會因為自身安危、親人安危而閉嘴。”

“李老一家不能出事。”

繡娘仔細詢問道:“知道具體的動手時間麼?”

溫婉搖了搖頭。

“知道是哪方面的人動手麼?”

“江湖。”

繡娘立即許諾:“我會盡快調集人手保證李老的安全……”

溫婉打斷道:“不是儘快,是馬上!”

她稍微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透過曲光的狀態能夠看得出,他為了這次的事情準備的很充分,我們只要晚一步,很可能就會錯失良機。”

“最好馬上把李老送出東北,只有這樣,才能告訴天下士子,他們的背後還有人在保護。”

繡娘想起什麼似得看向了溫婉:“那你呢?”

她越說越急切道:“整個晚宴上只有你一個翻譯,這件事要是被追究起來,你是唯一會被懷疑的物件。”

“沒有時間管我了。”

說完,溫婉轉身便走。

誰都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選擇,也是情報人員的宿命。

若有一天,兩軍在戰場上兵戎相見,在明知道會暴露的情況下有機會拿到敵人的部署,可代價是自己的生命,換不換?

若有一天,曝光日本的惡行可以讓其他國家斷絕與其交往,以最大幅度縮減其在國際市場上的物資交換,曝光這一切後,結局是必死,換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