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時分。

老劉頭返回酒館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盧雨身邊的盲女。

手執破舊撐花的老劉停步立於門前雨中。

“冤有頭,債有主,堂堂一位天境高手,想必怎麼都不會為難一個孩子”

“不為難他”盲女輕輕點了點頭。

“好,閣下光臨不知有何貴幹?“老午淡淡說道。司禮監的人找上門,猶如無常索命,肯定非災即禍。

“前幾日,你這店裡是不是來了一位名叫裴涼的少年人?”

“除了幾位熟客,我從不打聽別人的姓名。”

老劉苦笑一聲。

“我既然能來找你,肯定是確認這人你認識,老掌櫃請不要消磨我的耐心!”

“屬實不知!”老劉還是搖了搖頭。

“縱然丟了性命也要維護他是嗎”

“閣下要殺便殺,這人老夫確實不認識,焉能信口胡謅。”

薛晚亭緩緩起身,那發白的眼珠盯著老劉頭,只說了一句“打擾了”,便轉身走入雨中。

老劉有些詫異,但仍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目送著女孩的離開,他猛然間發現,那漫天飄落的雨珠,竟沒有一滴能落到此人的衣上。

當盧雨找到盲女的時候,天色馬上就要黑了,她一個人正在城東的樹下避雨,這個地方距離酒館甚遠,讓盧雨好一番尋找。

“你怎麼來了?”薛晚亭轉頭看著還站在雨中的少年,聲音既溫柔又有些意外和欣喜

“你能看見我?”盧雨不禁大吃一驚。

“別忘了,盲人的耳朵是很靈的,我記住了哥哥呼吸的特徵和腳步聲。”薛晚亭伸手指了指自己髮梢後的小耳朵。

“真了不起!”盧雨由衷讚歎了一句,快步走到樹下,將手中的紙傘撐到了二人的頭頂,支吾著說道:“我答應過你,打烊之後要幫你找人的,就…….就跑出來了。”

薛晚亭微微一笑,沒說什麼,盧雨與她並排站在了一起,穿透枝葉縫隙的雨珠滴答滴答地砸在傘上,少年只覺得這聲音好聽極了。

“你怎麼在這裡?”盧雨問道

“我來找人,雨太大了,就先避會兒雨”

“哦,你怎麼不拿把傘再走呢,咦,你身上衣服怎麼是乾的?”盧雨終於發現了不對。

“你睡著那會,我見雨停了,就出來了”

“哦,我也是喝多了,醒來之後掌櫃的都回來了!”

“你請一個窮丫頭又吃又喝,掌櫃的也沒罵你?”

盧雨撓了撓頭:“我們掌櫃的不是小氣刻薄的人,對我特別好,見我喝醉了還把我抱到了床上……”

看著薛晚亭突然捂著嘴笑了,盧雨臉一紅,整個人都窘迫起來,被人抱到床上,自己還是小孩子嗎?

薛晚亭笑道:“你喝了很多酒,後來就一醉不醒了,我也拉不動你,乾脆就一個人離開了

”我……當時是不是說了很多胡話?”盧雨小心翼翼地看了盲女一眼。

“是,很多!”薛晚亭肯定地點點頭。

“啊,我都不記得了,都說什麼啦”“

“你說掌櫃的對你刻薄,不給你發工錢,你還說小時候因為偷看村裡李寡婦洗澡,被她兒子揍了一頓……”

“你......你是不是聽錯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千真萬確,你還說……”

“行了,你就當我放了個屁,好不好,我求你了”

“哈哈,我逗你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