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聽了這話,只覺得渾身無力,雙腿發軟,腳像粘在了地上似的,寸步難行。

頭部眩暈,眼前一片昏暗,渾身冒出許多的虛汗,身不由己的頹然跌坐在地上,只覺得身體變的如羽毛般越來越輕,沒多久就失去了知覺。

像是身處永遠不會醒來的混沌虛無中,一片濃霧中滿是一人高的蘆葦叢,穿過濃霧撥開蘆葦,地面上盡是蘆葦的屑,一直延伸著,遠遠的看著,像是積了一層終年不化的雪。

溫恪又回到了她們初見時候的樣子,奶呼呼的小粉糰子。她站在水邊對著沈嫿招手,甜甜的喊道:“十四嫂嫂,我要走了。但我捨不得你,所以我來看看你。”

沈嫿立刻跑過去抱住了她,哭的不能自已:“溫恪,十三哥說你死了,他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你不是還答應了,生下孩子還要來看我的嗎,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呢。”

溫恪溫柔的擦去沈嫿滿臉的淚痕,淡淡一笑:“十四嫂嫂,我的確是要走了。”

她悻悻地垂下眼眸哽咽道:“如果有來生,我希望能做十四嫂嫂的女兒,但是我,再也不想做什麼公主了,我只想做一個普通人。”

“溫恪,不要走,你讓十四嫂嫂怎麼能捨得你,你還那麼小……”沈嫿已經哭到說不出話。

“十四嫂嫂,我從小沒了額娘,整個宮裡除了十三哥,就只有你對我是一如既往真心的好,這都是我沒福,再不能報答了。”

溫恪嘆了口氣,緊緊握著沈嫿的手,眼睛裡淚花翻滾:“十四嫂嫂,十三哥就託付給你了,溫恪真的要走了,你多多保重。”

說完溫恪就轉了身,登上了水面上的船,晃悠悠的不知往何處去了。

……

“溫恪!”沈嫿只覺心如刀割,哭著一遍又一遍的嘶喊。

“福晉醒了!”叮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胤禎立刻圍了過來,坐到沈嫿身邊,臉上的擔憂一覽無餘。

沈嫿這才發現剛剛的一切原來是一場夢,想到夢裡的場景,不由得再次悲從中來。

她只覺喉嚨又腥又癢,忙扶著胤禎坐了起來,當時就嘔出一口血,然後又重重地直挺挺的倒在床上。

胤禎立刻示意叮噹,叮噹急忙又把了脈對胤禎道:“福晉這是急痛攻心所致。”“可有辦法醫治?”胤禎急的聲音都變了。“心病還須心藥醫。”叮噹面露難色。

一旁的胤祥聽到後,靈光一閃,忍住悲傷湊到沈嫿身邊道:“若兒,你好好的,我去跟汗阿瑪請旨,我們去漠北溫恪的陵寢,就當是送她最後一程了。”

沈嫿聽了這話,眼睛動了動,漸漸有了反應,盯著胤祥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了個“好”。

……

溫恪深受康熙寵愛,是以康熙親自為其篆刻碑文。胤祥陳情請旨後,康熙當即應允,等沈嫿好一些便可上路。

沈嫿自那日後,精神一天好似一天,終於在七月初六的時候,和胤祥、胤禎等人一起,帶著康熙親自準備的許多喪葬之物,朝著赤峰迤北的原翁牛特部遊牧地出發。

他們路上走了十天,方到了溫恪的陵寢。“這原是公主府,公主去世後,就改成了元寢。”倉津看著這昔日的公主府,忍不住滴下淚來。

“怎麼就難產了呢。我記得溫恪給我來信時,一直都說好好的。”沈嫿看著元寢,想著那個從小長在她身邊的女孩,長眠於此,更加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