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豐脊背一僵,渾身血液幾欲停止流動。

聽見開鎖的聲音,陳豐掏出懷裡的匕首,左眼猩紅一片,入骨的疼痛幾乎讓他暈厥。

胤礽捂著口鼻,不耐煩的踢了踢陳豐:“走了。”

陳豐轉過身來,唬的胤礽往後跳了一大步:“你,你這左眼和半邊臉是怎麼了?”

原來是陳豐劃瞎了自己的左眼,又將自己的左臉劃了好幾道口子,以至於他現在的半邊臉血紅一片,十分瘮人。

“受,受刑所致,嚇到太子了。”陳豐握緊拳頭,忍著疼說道。

胤礽癟了癟嘴,搖頭道:“走吧走吧,救你的人在京郊等你。”

……

夜色漆黑,陳豐眼前卻是蝕骨的鮮紅。

陳豐僅憑一支眼,在離珈寧還有數米遠的時候,就能看見珈寧挺著孕肚,不停的張望著他們的方向,在踱步焦急等待。

陳豐立刻摸黑跳下車,不顧一身的疼痛,朝著珈寧跑了過去。

“寧妹,你怎麼來的。雖是五月底了,你也該多保重些。”陳豐見珈寧穿的單薄,旋即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珈寧身上。

珈寧轉身回望,卻在看見陳豐此時的模樣時,驚恐萬分,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珈寧呼吸明顯變得急促起來,顫抖著手摸上了陳豐滿是血的左半邊臉,語氣裡滿是自責和心疼:“陳豐哥,你的眼睛,你的臉,怎麼會成這副樣子。他們,他們怎麼能對你用刑至此?”

陳豐忙忍痛擠出一個笑容安慰珈寧:“寧妹你誤會了,他們沒有對我用刑真的,這是我自己劃破的。”

珈寧不解的問道:“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

陳豐指了指遠處的太子小聲道:“倘若我不這樣做,太子一定會認出我。若是太子認出我,自然就會記起你,到時候你怎麼辦。我雖然失去了一隻眼睛,毀了容貌。但是能保你無虞,也算是值得了。”

珈寧猛地低下頭,死死咬住嘴唇,用力抓住衣襬,不讓自己哭出來。

陳豐繼續追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這麼晚了,你是怎麼來的。還有,太子為什麼會相助於我們,以我對太子的瞭解,他絕不會做沒有利益的事。”

珈寧故意冷笑道:“你還有臉問我麼。若不是你擅自行動,我又何至於如此被動。”說完朝太子看了一眼道:“太子幫我,自然是我對她有所價值,如今我有了太子這個盟友,勝過你千萬倍。”

“陳豐,今日救你,不過是還了這麼多年你幫我做的事罷了,從今以後,我和你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見!”珈寧轉過頭,大顆大顆的眼淚悉數落下,在乾涸的土地上,漸漸積起一小灘積水。

陳豐慌了神,頓時紅了眼眶,抓住珈寧的手臂跪下央求道:“我知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寧妹。你不要,不要趕我走,你想一想,我若是走了,你就徹底變成孤家寡人了。”

“你也太自以為是了。你不過是我手裡的刀,養熟的一條狗罷了。你真以為自己配和我沾親帶故,真是好笑死了。”珈寧將長約兩寸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才能讓自己完整說出這些話來。

珈寧擦乾了眼淚,臉上重新揚起一抹慘笑,回過身,將一疊銀票塞給陳豐:“這些年,辛苦你為我賣命了,這些錢就當是總的報酬,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珈寧說完就朝著十四府邸走去,陳豐立刻上前抱住了珈寧,珈寧狠命掙脫開陳豐,素手就是一巴掌。

陳豐隨即跪下拽著珈寧,空洞的眼眶裡,再次溢位汩汩的血來。

珈寧強忍住心中的悲愴對陳豐吼道:“滾,你快滾哪!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去刑部自首,我倆,一起死。”

珈寧知道陳豐絕不會放任自己去死,因此這話他絕對會聽。

果然陳豐聽了這句話後,滿眼都是入骨的疼惜、眷念和不捨,然後決然的調轉頭消失在夜幕中。

珈寧看著陳豐遠走的背影,像是耗盡了一生的氣力,無力的長舒了一口氣,身不由己的倒在了堅硬的地上。

胤礽趕緊過去扶起了珈寧,見她孤身一人,焦急問道:“你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爬牆……走過來的。”珈寧氣若游絲,昏了過去。

“什麼?!從老十四家裡走過來,那可是足足二十里地啊,你不要命了!”胤礽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