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海背部的入海口,那裡有一個江水奔流東瀉進入海口地區後流速變緩泥沙沉積,經歷了千餘年的坍塌變化後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河口沙島,被稱為“明沙島”。

然而此時此刻,黎明尚未破曉之時,被無邊黑暗籠罩著的明沙島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烏龜蹲伏在陸地的彼端。

明沙島的四周,千萬年前曾經奔流不息的江水早已經乾涸,河床的淤泥在這些年間化作了黑色腐朽的沼澤,深夜裡散發著澹澹的紫色霧氣。

黎明前的夜幕下,天鷹族的老人文森特站在江海北部的入海口處,眺望著不遠處的明沙島,鷹隼般銳利的眸孔中閃動著陰晴不定的光芒。

一週的時間,可以消耗掉很多人的耐心,對於這些站在雲端從來不習慣等待的大人物更是如此。

終於,老人文森特轉過頭,注視著在他身後揹負著雙手紋絲不動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變的天龍族老人亞伯拉罕,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能夠確定是這個地方嗎?”

“當然...無法確定。”

老人亞伯拉罕看上去是這次上京來的三個老人中最為‘年輕’的一個,或許某種程度上這也得益於他遇事不急不躁的心態。

當然,他所強大的也不僅僅是心態。

說完上面那句話後,似乎察覺到了身旁這位鷹眼老人文森特的急躁。

亞伯拉罕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視線從始至終一直注視著眼前那塊籠罩在紫色沼澤氣體中的明沙島,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這裡...實在是太像了。”

“什麼太像了?”

天鷹族的老人文森特不由一愣。

他知道天人九大家中,以在天人戰爭爆發之前掌握著九大家絕對統治權的天龍族最為神秘悠久,相當於天人中的“皇族”。

雖然千年之前那場和人類的陷入僵局後天龍族被其他八大家聯合制衡交出的手中的權力,但在那漫長歲月中所積累的底蘊完全是其他家族所無法想象的。

聽到文森特的疑惑,天龍族老人亞伯拉罕無聲地笑了笑,開口說道,“以你在天鷹族中的地位,應該也知道‘聖言’的存在吧?”

聖言?

天鷹族的老人不由渾身一震。

在天人九大家的秘辛中,據說每個家族都有一塊羊皮卷,上面的文字都是用天人九大家歷代家主才能掌握些許的“聖言”謄寫。

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語言體系,從何而來,記載著什麼...到了今天哪怕是天人九大家的子弟很多都對此毫無所知。

文森特雖然在天鷹族中資歷深厚,但他混到如今要孤身犯險來這個地獄世界尋找突破的契機。

顯然,他在多年前那場上一代家主的爭奪中屬於失敗者,失敗者是沒有知情權的。

老人亞伯拉罕搖了搖頭,對文森特說道,“我也是失敗者,但在我年幼的時候父親十分寵愛我,寵愛到當我對族中的‘聖言’好奇時他都拿來教我,時間過於太久...但我還能零零碎碎的記住一些。”

說到這裡,老人亞伯拉罕頓了頓,指著眼前在入海口沙洲中的那座“明沙島”繼續道,“比如說這座沙島,謄寫聖言的人也不清楚這座島的名字,但從他對這座沙島的描述來看,至少他曾來過這個地獄世界,一切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老人文森特還在等待下文,不料亞伯拉罕的話卻戛然而止。

他不由皺眉問道,“一切就是從這裡開始的?什麼意思?”

天龍族的老人亞伯拉罕輕輕地搖了搖頭,“羊皮卷中就是這樣謄寫的,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更多的話語,所以我只能靠推測判斷,這裡一定有對這個荒涼死寂的地獄世界產生了重要影響的東西...”

文森特也有些反應了過來,他雖然沒有資格閱覽天鷹族中羊皮捲上的聖言。

但活了這麼多年,對於其他一些關於地獄世界的密卷也有所涉獵,自然十分清楚那些異魔擁有著各種完全不在天賦序列週期表上的詭異能力。

而他們所尋找的“冥河”,能催化劑一樣提升能力者的能力等階,更有甚者還催化覺醒出全新的能力...

那麼亞伯拉罕口中所謂的“對這個世界造成重要影響的東西”,真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們一直尋找的“冥河”。

想到這裡,老人文森特的臉色也有些釋然,旋即卻又不由微微蹙眉,“可我們在這裡已經等待了快一週時間了,如果下一次開門我們還沒等到的話,一旦邊界之門失控崩塌,我們可能就永遠回不去了。”

“永遠回不去了嗎?”

亞伯拉罕臉上澹澹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反問道:

“如果我們這次沒有找到‘冥河’,那麼就算回去了...又能活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