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諾大的桃宮道場里人滿為患,偏偏卻又顯得異常安靜,宛如海底火山爆發前波譎雲詭的水面下,潛藏著無數道洶湧的暗流。

某一瞬間,無數驚愕的視線望向了道場中間那已經落幕的比鬥,光可鑑人的地板上撒上了一層潤物細無聲的紅雨。

哐噹一聲!

有什麼東西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下一秒,驚慌的呼喊聲、憤怒的呵斥聲轉眼被那一句“唯心一刀流不過如此,還有誰敢上來赴死?”給瞬間壓了下去。

桃宮臨也站在角落裡,透過身前彷彿凝固僵硬在原地的眾多師兄師姐身影的空隙,看到了那個母親逝世後總是板著臉、充滿了嚴肅旳身影頹然倒在了一灘血泊中。

桃宮春藏的脖頸被劃開了巨大的血口,汩汩的鮮血泉湧般不斷流出。

臨死的那一瞬間,他似乎還艱難地仰著腦袋,看向了桃宮臨也所在的這個方向,張了張那不斷嗆著血的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口。

桃宮臨也怔怔地看著這一幕,這似曾相識的一幕。

這一幕中的自己似乎畏懼了...

他比所有人都要害怕,蜷縮身體躲在角落裡,努力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發現自己這個懦弱無能的兒子。

莫名的...

一股悲憤羞愧忽然湧上心頭。

桃宮臨也突然瘋了一般往前衝去,心頭像是燃燒著一把火!

他要去為父親報仇,哪怕死在對方的劍下也再所不惜。

不料他剛邁出一步,就被四面八方衝過來的師兄師姐們拖住了身體,掙扎、反抗、撕咬...

像是一隻困在牢籠裡的幼獸,

眼睜睜地看著蓋烏斯.萊茵嘴角那充滿了譏嘲的笑容。

這時,桃宮臨也低頭一看,愕然發現自己的手臂纖細無力,像極了那年十六歲的自己,時間似乎回到了過去。

他心中悚然一驚,抬起頭時那個殺死父親套宮春藏的蓋烏斯.萊茵不知何時分開眾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高高舉起了那柄沾滿了父親血液的長劍,嘴角掛著一絲譏誚的笑容注視著自己。

“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凜冽恐怖的風壓落下,被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桃宮臨也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下一刻,

他的臉上突然感覺有些溫熱。

緩緩睜開眼,一把烏金色的雙刃古刀從眼前的蓋烏斯.萊茵的脖頸間洞穿了過來,一股血箭噴射而出,雙刃古刀末端的執劍者是一個戴著紅藍等色花紋狐狸面具的身影。

漸漸,蓋烏斯.萊茵的臉部五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緩緩的糜爛開來,一股噁心感從他心底湧上喉間。

桃宮臨也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這時,有人似乎摁住了他的手,耳邊傳來了模糊的呼喊聲。

“桃宮桑!”

桃宮臨也猛地一下子甩開對方的手,他想要後退,反饋到身體上的表現卻是在這一瞬間猛地從床上驚醒坐了起來。

白色的窗簾在視窗輕輕的晃盪,外面透進來雨過天晴後顯得有些刺眼的天光,耳邊還能聽到走廊上護士的走動聲。

緊接著,病房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對方走到了桃宮臨也所在的病床,問詢了一下身體各方面的恢復情況,隨手寫了點什麼貼在了床頭,留下一句“注意休息”便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