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三十丈外,是個三岔路口,支了個肉攤,一個渾身油漬的胖大漢子,正在收攤。

遠遠瞧見阿免,胖大漢子招呼道,“小阿免,新獵的一頭黃毛箭豬,還剩最後一刀梅條肉,拿回去給阿爺打打牙祭。”

小阿免遠遠揮手,“多謝牛大哥,我和阿爺都不愛吃葷腥。”

招呼完,小阿免正要離開,卻發現寧夏雙腳彷彿釘在地上。

“這位是?”

胖大漢子盯著寧夏端詳。

小阿免道,“這是阿爺老友的孫子,來拜訪阿爺的。”

這是蕭有信囑咐阿免的,她記得很牢。

胖大漢子笑道,“既然有客,這刀梅條肉還是拿回去吧。”

小阿免搖搖頭,悄聲對寧夏道,“君大哥,阿爺說不能白拿人家東西,我攢的錢不夠買肉。”

寧夏指著肉案邊上的汙桶裡的板油道,“牛兄,這桶中之物怎麼賣?”

他並不知道此間的交易貨幣是什麼,故意發問,乃是見這厚厚的板油隨意扔進汙桶,瞧著胖大漢子是將之當了棄物。

果然,胖大漢子道,“這些油泡子哪有什麼用,用來喂些牲口,怎的,君兄弟要?”

寧夏道,“若是牛兄無用,我就厚臉要了。”

胖大漢子趕緊將汙桶提溜出來,阿免悄聲道,“君大哥,你要這做什麼,咱家沒喂牲口。”

“我自有用處。”

寧夏低聲回一句,衝胖大漢子抱拳道,“那就多謝牛兄了。”

他提了汙桶要走,身子一軟,差點摔倒。

小阿免一把提過汙桶,在肉案上排了五個銅板,“牛大哥,我只有這麼多了。”

胖大漢子蒲扇大的手擺得和搖扇一樣,“拿回去,拿回去……”

小阿免頭也不回地提著汙桶快步離開,寧夏衝胖大漢子一拱手,快步跟上。

回到家,寧夏將汙桶裡的兩大塊板油,倒進盆中,提到溪流邊,好生涮洗一番。

隨即,捅開了灶火。

小阿免一直圍前圍後,不知他要幹什麼。

寧夏讓她負責給灶膛看火,麻利地揮刀將板油切成小塊,投入燒得冒起青煙的鐵鍋中。

不多時,鍋中的板油蒸發盡水分,開始冒出誘人的油脂香味。

號稱不吃油膩之物的小阿免,再也忍不住這撲鼻的脂香,蹭地立起,盯著鍋裡已漸變焦黃的油渣,一雙眼睛看得呆滯了。

嘴角的口水不知覺淌了出來,打溼了前大襟。

“小饞貓,要吃美味,且得等上一等。”

寧夏輕輕在她斗笠上敲了一記,“還愣著,拿盆,趕緊拿盆。”

小阿免脹紅了臉,找了一圈,壓根沒找到盆,只找來幾個粗陶碗。

寧夏用鏟子將鍋裡的油脂控幹,瀝出油渣,捻起一塊,朝小阿免遞來。

小阿免伸手接過,顧不得燙手,放進嘴巴,嘎嘣嘎嘣地咬著,連連點頭。

寧夏頗覺怪異,這小丫頭吃飯,也不肯接下斗笠,面部全部被黑布遮擋,捂得比他還嚴實。

製作好豬油和油渣後,寧夏在小阿免的指引下,找到了米缸。

他滿以為米缸記憶體貨有限,畢竟小阿免一日三餐弄菜糊糊。

豈料,揭開米缸,裡面滿滿一缸晶瑩剔透的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