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畫屏跟郭泰霖聊天的當口,呂村長跟碧水屯子那邊的代表一道進來了。

碧水屯子那邊的代表按理說應該是莫根生,但莫根生這會兒還因著被蜈蚣蠍子一頓狂咬中毒,躺在床上下不來呢,哪裡能過得來。

是以這會兒過來的,是碧水屯子一個臉色有些陰鷙,頭髮有些發白的男人。

喬畫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原主印象裡有這人,這人叫喬巖睿。算起來,跟喬家是帶著親戚關係的。

這人的爹,跟喬畫屏的爺爺,那是堂兄弟。論下來,喬老漢得叫喬巖睿一聲二堂哥,喬畫屏得叫這喬巖睿一聲二伯父的。

喬巖睿不苟言笑,他直白的開口:“我說老呂,咱們兩個村子,互通有無這麼多年,不知道互相嫁了多少閨女,娶了多少媳婦,兩村的祖宗早就不分彼此……你們若是做得太絕情,就不怕祖宗在下頭罵你們?”

這話可是真真切切的戳中了呂村長的軟肋。

呂村長臉色一變,說不出話來了,神色也顯出幾分遲疑來。

喬畫屏心下暗道,這個喬巖睿倒還算有腦子的。

這年頭為什麼村落宗族的勢力這般緊固?

其實就是衝著都有大差不離的祖輩。

祖祖輩輩生長在這個村子裡,那他們心裡就會把自己與這個村落掛鉤,這便是所謂的身份認同感。

喬巖睿直指“身份認同”的關鍵處,勾得呂村長想起了祖輩,倒是更容易說服呂村長帶他們一道上路了。

呂村長低低罵了一聲什麼,長吐一口氣:“喬老二,這事是你們先做的不地道,就是我下去見了祖宗,我也有說頭——你們先是把我們流金村的訊息給了山匪,你們村的領頭人又對我們村的喬娘子一家欲下毒手——你說,讓我們怎麼放心帶你們一起上路?”

“這都是從前的事了,前面的人幹得,總不能讓我們所有的碧水屯子人背鍋。”喬巖睿頓了頓,眼神落在喬畫屏身上,“……還有莫根生那事?那是他跟我那三侄女的私怨,你就想,我們碧水屯子的人自身尚且難保,哪有什麼閒工夫去害人啊?”

喬巖睿到底要比莫根生看著要穩重不少。

呂村長聽得喬巖睿這話,忍不住也跟著點了幾下頭,話是這麼說確實也有幾分道理……

喬巖睿一見,那叫一個乘勝追擊,又唏噓道:“我們碧水屯子的人,眼下就想能活著就挺不錯。老呂啊,你就只管放心,我們肯定不會找事的。”

承諾不會找事這說法倒也還算像話。

再加上喬巖睿這比之先前的莫根生那副,理直氣壯要賴上流金村的行事方式,更容易讓人接受些。

呂村長這次動搖得厲害。

其餘碧水屯子的人,抓緊時間遊說身邊的流金村人。

流金村人們到底也是心軟,聽著碧水屯子的人言辭懇切的這般說,忍不住也遲疑了幾分,反對的那心思,就沒有那麼重了。

一時間,讓碧水屯子的人同流金村人一道上路,這顯然是成了不可阻擋的趨勢。

喬巖睿眼神裡閃過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得意,他神色比之先前要緩和了不少,臉上陰鷙也幾乎不見。他拍著呂村長的肩膀,一副要把事情定下來的模樣:“……既是如此,那咱們就這麼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