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逃荒的第二日,顯然比第一日要稍微慢了些。

一來是山路越發崎嶇難走了,二來卻是這一覺過去,不少人非但沒歇過來,反而渾身痠痛無比,自然是進度慢了些。

梅家的幾個孩子倒也好,就是梅清映,到底年紀小,昨兒又勞累了一日,今日裡走了一會兒,小臉便紅得厲害,喘氣也喘得粗了。

她額上幾縷散發被汗洇溼,貼在臉上,一看便是又熱又累,很是不舒服。

喬畫屏看不下去,直接把梅清映薅起來,放到了小推車上:“坐著休息休息。”

梅清映有些彆扭的動了動小身子,圓扇似得睫毛撲閃撲閃的,看著喬畫屏,沒說話,只是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唇。

喬畫屏被萌得不行,她解下掛在車邊的水囊來,遞給梅清映:“喝點水。”

這是她一大早起來,去附近山林裡就地採了些清熱解暑的草藥,熬了一大鍋湯藥。

因著怕梅清映喝不下去,喬畫屏早上在煮清熱解暑湯的時候,還特特丟了些甘草進去。

這甘草雖說沒有糖甜,但回甘卻是極好,配上清涼的草藥湯,反而很是不錯,喝下去,整個人都清爽不少。

梅清映接過喬畫屏給的水囊,猶豫了下,還是擰開了蓋子。

清熱解暑湯獨特的氣味襲來,只是一聞,整個人便精神一震。

梅清曜對喬畫屏始終是心懷戒備的。

他見喬畫屏給了小妹水囊,小妹擰開水囊後,還拿著水囊發愣,他便以為這歹毒的女人是不是又動了什麼手腳?

梅清曜一個搶步上前,怒問喬畫屏:“你給了小妹什麼,是不是又想做什麼手腳?!”

只是梅清曜這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見著小姑娘抱著水囊,咕咚咕咚的連喝幾口!

梅清曜驚呆了。

梅清映放下水囊,眼裡泛著光,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精神了許多。

她大聲道:“好喝!”

一邊說,一邊還往梅清曜那兒塞水囊:“大哥,也喝!”

梅清曜尷尬極了。

喬畫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梅清曜。

梅清曜拿著小妹塞過來的水囊,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梅清映還在那堅持不懈的催:“大哥,你喝,好喝,真噠!”

喬畫屏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幾分,終於悠悠哉哉的開了口:“曜曜啊,做人呢,有防人之心是好事,不過吧,一次又一次的誤會別人,是不是你也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心思敞亮一點嘛,不要老有被害妄想症,覺得什麼人都要害你。”

梅清曜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哪裡是喬畫屏這種老奸巨猾成年人的對手,他被喬畫屏說得臉都紅了,瞠目結舌,又有些不甘心:“可,可你先前——”

“哎呀,你也說了是先前。先前是先前,人嘛,總是會變的。”喬畫屏換了些嚴肅的神色,“從前我對你們不好,我跟你們道歉,而且你們應當也能看出來,我不止是口頭上說說,我也努力在用行動表明,對不對?曜曜,做人呢,要辨證的看事情的發展規律。你不應當總是全盤否認我的一切。對不對?——旁的不說,我們就從這水囊裡的水說起,你覺得我在水裡做了手腳是不是?”

這一長串話下來,梅清曜心突突突的跳,臉都紅成了猴屁股。

他覺得喬畫屏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短短兩日下來,喬畫屏表現的確實跟以前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