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孚遠道:“另一個趕緊打發走了。”

“好。”徐致遠點頭。

徐孚遠警告道:“趙瀚若做了皇帝,這位便是長公主。記住,今後不要再招花引蝶,否則徐家怕要禍從天降。”

徐致遠說:“這我曉得,可可可……我總不能因此休妻吧?”

“休妻之事,暫不要提,今後再議,”徐孚遠說道,“這位必須娶為良妾,趕緊去官府報備,父親那裡我來分說。還有,這進院子,多置奴僕,莫要疏待了。”

徐致遠問:“江西那邊,要不要寫信過去?”

“你暫時不能走,跟這位弟妹多多加深感情。送信聯絡江西,讓二弟親自去。對了,把無念兄也帶上。”徐孚遠說道。

徐致遠又問:“張西銘那邊,要不要告之?”

“不必告之,此乃徐傢俬事。”徐孚遠才不會跟外人說,這是徐家的一場大機緣。

數日之後,趙貞蘭真正落籍,做了有名分的良妾。

害怕正妻鬧騰,徐致遠乾脆搬走,跟趙貞蘭一起住進別業。

……

雲間三徐,大哥叫徐孚遠,三弟叫徐致遠,老二叫……徐鳳彩。

妾生子,沒資格排字輩。

徐鳳彩是個藝術類文人,幾社的章程便是他所評定。

這廝得知真相之後,立即前往杭州,去找正在宣傳大同思想的徐穎。

同行之人,還有族兄徐念祖。

徐念祖是徐階的曾孫,少年老成,經常閱讀塘報之後嘆息。友人笑其迂腐,徐念祖說:“弊政日甚,民不聊生。不出二十年,你我皆不知死在哪裡。”

滿清入關,徐念祖捐資助軍,為南明募集糧草。

清兵打到松江,鄉人皆逃,徐念祖說:“我住在大明皇帝賜給祖宗的宅第,國恩在此,我得死在這裡。”

遂散盡家財,募兵守城。

清軍攻破城門,徐念祖置酒與家人宴飲。吃完飯,全家上吊自殺,家中奴僕也自殺。六歲孫女無法上吊,投井而死。

船艙。

徐念祖合上《大同集》,嘆息說:“汝等真欲從賊?”

徐鳳彩說道:“兄長認為這大明江山還有救?”

“十年前便沒救了,遑論今日。”徐念祖表情痛苦。

徐孚遠、徐鳳彩、徐致遠三兄弟,已經分出來。而徐念祖,住的卻是徐階的老宅,那是嘉靖皇帝賜予的宅院。

崇禎還沒登基,徐念祖就每月看塘報,關心天下大事。

可他屢試不第,報國沒有門路。而且,他不想摻和黨爭,也懶得買官上任。

眼見局勢一天天變壞,徐念祖內心煎熬無比,他甚至已經抱定決心殉國。

整個徐家,徐念祖是對局勢最明瞭的人。他把玩著酒杯,苦笑道:“聖期,愚兄堅持讀塘報,又從商賈那裡探聽江西訊息。兩年前,我便知趙瀚必得天下,觀其政實乃千古之英主。可我徐家真能從賊嗎?”

“兄長如何打算?“徐鳳彩問道。

徐念祖說:“待江西兵至,我配合他們分田,然後自盡於宅中。我這一支,人丁單薄,還望聖期今後多多照拂。”

徐鳳彩驚道:“兄長怎有如此糊塗念頭?你都說趙瀚是英主,為何不盡心輔佐,反而還要自盡!”

徐念祖反問:“住著大明皇帝御賜的宅第,去做那新朝之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