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麼給他道歉?”費元鑑故態復萌,那跋扈的脾氣始終還在。

陳氏教導道:“你自己唸書不行,其他族人又不與你親近,今後誰又能幫襯你呢?你以往比較頑劣,又揹負著不堪謠言,必須勤修自己的德行。不管是做給旁人看,還是真的改過自新,你都要孝敬長輩、友愛族人、團結同窗、寬待鄉鄰。如此,你便是德孝之人,就算誰要搶奪家業,好歹也得顧忌悠悠之口。你若仍像以前那般,恐怕被奪了產業,旁人還會拍手稱快。”

這話說得非常透徹,結合近段時間的遭遇,費元鑑由衷敬佩道:“娘教訓的是,孩兒一定牢記。”

陳氏微笑道:“我聽說,那個學童頗為聰慧,你要多與他親近親近。不惟是他,凡有出息的同齡人,你都要多多結交。你若與那個學童和好,便能讓旁人知道,你費元鑑已經改過自新了。快去!”

“我聽孃的,孩兒走了。”費元鑑快步離開。

他也確實想交朋友,畢竟只是個半大孩子。

不說以前的跟班,就連從小一起長大的書童,都跟隨其親人逃得無影無蹤,順便還捲走家裡許多浮財。

他得交朋友才行,至少要有個聊天玩耍的夥伴。

雖然只跟陳氏接觸數日,費元鑑卻願意聽這位小娘的話。

“咚咚咚!”

費元鑑離開片刻,突然有人來敲門。

陳氏只有一個心腹侍女,如今留在家裡鎮場子,並沒有帶來含珠書院。

她親自前去開門,看清來人之後,嚇得立即把門關上。

“小姐!”

魏劍雄伸手阻住,他力氣很大,生生把門推開:“小姐,我又不是賊人,你這般害怕作甚?”

陳氏退後幾步,再無之前的從容:“閣下請回。”

魏劍雄這個糙漢子,竟然羞澀吐露心聲:“自老爺流徙邊疆,我尋了小姐整整三年,從揚州一路打聽到鉛山。小姐不肯見我,也不願跟我說話,我便在鵝湖做了家奴。這十多年來,只盼每年盂蘭盆節,借小姐禮佛的機會,能遠遠看小姐幾眼……”

“休要胡說,你快走吧!”陳氏心慌意亂。

魏劍雄繼續說道:“我知自己卑賤,不求別的什麼。老爺當年救我母子,我這條命都是陳家給的……”

“你快走!”陳氏轉身低吼,呼吸變得急促。

魏劍雄咬咬牙,鼓起勇氣說:“小姐,我至今也未娶妻,也從來沒有近過女色。每次跟隨費少爺去青樓,便是他給我叫女人,我也一直守身如玉,我連那些女人的手都不碰……”

“混賬,快滾!”

陳氏終於發作,渾身顫抖著,將手中念珠砸過來。

魏劍雄伸手接住,把念珠收進懷裡,小心翼翼儲存好,退出房間說:“小姐,今後有甚麻煩事,就派人告我一聲。就算豁出命來,我肯定也是要幫忙的。若是……若是小姐不願留在鉛山,我便帶小姐逃去別處。我這些年也攢了些錢,可以置家立業……”

“滾!”

陳氏壓抑不住,大聲怒吼起來。

魏劍雄不敢再說,把門關好之後,羞紅著臉跑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