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媽回來了

滷煮店的事就這麼過去了，沈紅梅沒好意思再開口要什麼，而沈青嵐終於在家裡賺得一席地位。

結婚定在臘月初八，隨著新年的臨近，結婚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不過沈青嵐的注意力沒在結婚上，她一來要忙著看店，二來想找親媽。

回來有一段日子了，關於爸媽的問題，她一直沒能拼湊起一個完整的故事。老爸只說老媽有了外|遇，好像還挺有錢，氣頭上的話也不知道真假。張大媽說老媽都是被大姐逼的，有沒有外|遇她也不好說，只說大姐是個道貌岸然的攪屎棍|子。

除此之外就是街坊鄰居的議論，他們說老媽沒良心，把男人氣中風了不算，還不肯照顧。還有傳她不是老爸親生的，反正揹著人的時候什麼都說。

鑑於這一世變故太多，沈青嵐不好說老媽是不是原先的樣子，但有一點她能確定，自己肯定是老爸親生的。

她覺得爸媽感情破裂可能是有什麼誤會，所以想找到親媽聊聊，但她媽當初走得決然，跟孃家人也斷了聯絡，實在無從下手。

就在沈青嵐一籌莫展的時候，親媽自己找上門來了。

這天沈青嵐在店裡正忙，張大媽家的閨女急匆匆找上門來，說老媽回來了，正在家裡鬧，讓她快回去瞧瞧。

沈青嵐沒顧上別的，把店託給鄰居家姐姐就跑回了家。

衚衕裡的鄰居愛湊熱鬧，誰家有個事一堆人圍著瞧，大家都聚集在大雜院門口，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沈青嵐沒心思聽，嘴裡喊著抱歉扒拉開人群，好容易擠進家門口，結果迎面飛來一把掃帚，差點撲在臉上。

掃把是沈軍扔的，也不知道是誰招惹的這麼大火，就差砸死人了。

沈青嵐狼狽躲開，沒讓掃把砸著，卻落了一臉的灰。她呸了兩口，再抬頭看看院裡，她爸她媽跟兩軍對戰似的對向而站，地上雜七雜八扔著一堆雜物，柴火、煤球、垃圾……

沈軍拄著柺杖，一隻手指著院裡的女人奮力罵：“你，你不把我氣死了活不舒坦是嗎，又回來找，找什麼事！”

那女人正是沈青嵐她親媽，李麗慧，她身量不高，長得嬌嬌|嫩嫩的，穿一件玫紅色的短大衣，操著一口南北混合口音跟沈軍對罵：“我找事？哪回不是你們父女倆找我的事！這次要不是你們做得太過分，我能回來給我女兒討公道嗎！”

“媽，”沈紅梅在中間勸，“您肯定是誤會了，兩家商量好了大家相親訂婚事，陳正哥跟青嵐沒看對眼，總不好強扭啊……哎，青嵐你回來的正好，你跟媽說說，你是不是不喜歡陳正哥？”

“你甭問她！”李麗慧回頭看了女兒一眼，示意她靠邊站，“她打小就沒你有心眼，你說什麼她聽什麼，誰知道你又怎麼教唆她不喜歡了！”

“可說呢。”張大媽逮著機會就告沈紅梅的狀，“說是小陳來家相親，可青嵐根本沒有相處的機會，回來那會兒人家都要走了！”

“你聽聽沈軍！大家都聽聽！”李麗慧聽了這話，只恨不能把這對父女活剮了，“你家好女兒多有手段啊，從來讓我們青嵐在店裡幹最累最髒的活，她外面落個能幹的名聲，相親不讓我們青嵐見面，她討了便宜還擺出一副接盤的姿態，這要不是張大姐看見了，真以為我們青嵐是自己看不上呢！”

她越罵越替女兒委屈，聲調拔得老高，“嫁不進陳家也就罷了，你倒是再給她找個好人家啊，我們青嵐要模樣有模樣，什麼樣的男人也配得上，你倒是好，找個農村戶口的窮光蛋！當打發要飯的呢！當處理垃圾呢你！你真這麼不待見青嵐，我帶她走，我們娘倆不在家受你們父女倆的氣，咱們離婚，孩子歸我！”

“要走你自己走！”沈軍早就不想過了，“你都在外面找好下，下家了，早盼著離了吧，別拿，拿閨女說事，你也教不出好閨女來，她沒了你這媽，如今好，好著呢！”

“我呸！”李麗慧掐著腰吐沈軍一口唾沫，“你這是用得著她了，你不就想靠她找個上門女婿給你幹活嗎，原先你誇她一句好過嗎，你眼裡只有你大閨女！”

“媽！爸！你倆差不多得了！”沈青嵐好容易才插上話，她站在兩人中間吼了一嗓子，“有話進家裡說，是嫌不夠丟人嗎！”

李麗慧：“青嵐你讓開！”

“你閉嘴！”沈青嵐吼了親媽一嗓子，轉而對張大媽說，“您幫我把我媽帶您屋裡去。”又轉而對沈紅梅說，“大姐你把爸扶回屋裡。”

李麗慧被女兒這一嗓子吼得愣了神兒，這一愣神就讓張大媽連推再勸地弄進了她家裡去。

沈軍是個要臉的人，冷靜下來看見院子外頭聚集的街坊鄰居，頓時老臉一熱，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在外面現眼，一瘸一拐地進了屋。

沈青嵐則先給看熱鬧的街坊鄰居道歉：“讓叔叔阿姨大爺大媽們笑話了。”

待看熱鬧的散去，她先回了自家屋，她怕沈紅梅趁機說些有的沒的拱火，所以先發制人。

“爸，我媽外面有人，這事您有準話兒嗎？”

沈軍聽不得這話，一聽就上頭，可不等他說話，沈青嵐又補充說：“閒言碎語還有我媽的氣話不算，您親眼見著了才算。”

沈軍嚅動的嘴僵住，一連串的咒罵沒能出口。

俗話說捉賊捉贓捉姦捉雙，可沈軍的確什麼也沒捉著，這一問問得他心裡捉不準了。

沈青嵐一看他這反應就有數了，“爸，您自個都沒譜的事，倒是鬧得外面人都來看熱鬧，圖什麼呢！”

說完她轉身出了屋，讓沈軍自己尋思去了。

張大媽正苦口婆心勸李麗慧，“青嵐她媽，你就是吃了氣性大的虧，一吵架先自己跑了，那不就是預設嗎，倒叫人家有話說了。”

“大姐，你是不知道我那過得什麼日子，沈軍他成天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他中風了我伺候他都不落好，說發火就發火，什麼難聽的話都說，我受不了那閒氣！”

看見沈青嵐進門，她立刻道：“青嵐，收拾東西跟媽去南方，咱不在這裡受鳥氣了，幸虧我提前得了信兒趕回來了，不然你這一輩子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