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不絕於耳的叫賣聲漸漸遠去,一頂轎子搖搖晃晃朝著城外國公府走去。

“到了。”馬伕冷冰冰的說著。

謝尋竹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涔涔,臉色慘白如紙。

她夢見倒在血泊中的自己,臉上刀痕交錯,血腥味嗆入她整個口鼻。

以至於她現在醒過來還覺得鼻尖上血味未散。

“如今、如今到哪兒了。”少女穩了下心神,聲音顫抖,蔥白的五指扶住轎內橫木。

轎簾被掀開,馬伕的口氣稱不上多好:“國公府,費用一共三百文,麻煩姑娘快些結算。”

謝尋竹這才緩緩從驚懼中回過神來,憶起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她是國公府的遠房表親,住在京城外不遠的鄉鎮,娘在生下她後體弱去了,爹爹近些日子得了病也不行,讓自己來投靠國公府裡的姑姑。

姑姑是爹爹的堂妹,自幼與爹爹關係不錯,如今在國公府為妾時還常對爹爹進行照拂,是個心善的好姑姑。

在夢裡,她也夢見過相同的境況。

夢中的今日是國公府嫡小姐的生辰,她被牽引入府時路過花園小徑,嫡小姐的未婚夫多瞧了她一眼,她便被處處針對,到了後來更是……

謝尋竹呼吸微滯,手腳冰涼。

“三百文是吧?”她拿起錢袋子,仔細地數出了三百文交到了馬伕手上。

馬伕這才冷哼一聲,讓開位置讓謝尋竹下車。

為了到國公府時看起來不那麼寒磣,父親讓她坐馬車來,不過看樣子也沒有多少人在意。

謝尋竹倒是肉疼這三百文了。

“周姨娘的親戚?”門口的小廝見多了來投奔的窮親戚,但生得這麼標誌的還是頭一回。

面前的少女十五六歲的模樣,僅是一身簡簡單單的羅裙,挽了個清爽的雙丫髻,連粉黛都未失幾分,卻仍能望出其長開後的傾城風采。

怕是比嫡小姐都要好看。

想到這兒,小廝也不敢多加打量,斂了心神,見少女點了下腦袋便忙不迭地前去通報。

謝尋竹心有餘悸,夢裡的一切太過真實,她不想在國公府裡待下去了。

不過她與姑姑約好,還是該去拜訪一番。

約莫一刻鐘,小廝回來了,身後跟著一位清秀丫鬟。

丫鬟珍珠是姑姑身邊的婢女,常年跟在姑姑身邊,看見謝尋竹有些驚喜,掩唇巧笑:“快跟奴婢來吧,周姨娘念你好些日子了。”

珍珠的話是真心實意的,謝尋竹卻是一愣,這話和夢境裡的……一模一樣。

謝尋竹怔問道:“今日可是府裡嫡小姐的生辰?”

珍珠訝異的多看謝尋竹兩眼,細細講道:“的確是嫡二小姐的生辰,她今年十六,已經與世子定了親,可國公捨不得自己的孫女嫁出去,想要養到十八歲呢……”

“嫡二小姐名為周淺容?”謝尋竹的心一點點下沉,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

珍珠聽見點了下腦袋,終於正視眼前的小姑娘,小聲道:“正是。切不可在外人面前呼小姐閨名。”

謝尋竹的腦袋空了一半。